第二十二章
康伯神甫已经从罗马回来。他备受人的称赞,无论生活与工作,都有美好的见证。我们见面的时候,我就和他谈到我所受的苦难与神的看顾。就是极小的事,神也不断地看顾。曾有一次,有人请我写一些稿子,过了几个月我还没有给他们回音,因为稿子留在家里了,他们就责备我。但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托住我,使我满有平安和依靠。不久,我接到一封由家里一位神甫来的信,说他要来看我,并要将我所写的稿子带来。又有一次,我写了一封信到巴黎,要他们寄一个包裹给女儿,但是那包裹在湖上失去了。我对此并不觉得有什么损失。带包裹的人寻找了整整一个月,但是一点踪影都没有。岂知三个月后,包裹被人送来了。原来这包裹落在一个苦力手中,他也不知道是谁送到他家的。后来有人把它送来给我,我发现包裹没有被人打开过。还有一次,我差人去拿一笔款子,就是作我一年的费用的。那替我换钱的人将钱放在两只袋子里,又将袋子驮在马背上。后来他忘记了驮在马背上的钱袋,又将马交在一个小孩子的手中,钱已经掉在日内瓦的街上了。正巧在那一刻,我从我坐的轿子上下来,眼睛看见的第一件东西正是我的钱袋。虽然街上的行人非常拥挤,却没有一个人看见这钱。像这一类的事很多,为了节省篇幅,就不赘述。但这已足够表明神的看顾了。
日内瓦的主教仍然逼迫我。我因为身体软弱乏力,很盼望康伯神甫能给我一些退休的时间,好让我整天在主的爱里过日子。不久我看出主要兴起我来,作一位属灵的母亲,为着造就信徒。主给我的恩典,是不能用言语形容的。这件事我不能向康伯隐藏,好像我已进入他心的深处一般。主也指示我说:康伯是他从千万人中间拣选出来的一位仆人,要带领他经历“全向己死”的过程,并要以我作为器皿,来帮助他经过这十字架的道路,好使我们在主里合而为一。现在我的灵命,虽更长进,但是他将来必超过我。神知道,我若能看见我的儿女在荣耀里都胜过我,将是何等的喜乐呢!当我在休息的时候,里面觉得要写些稿子,但又不愿意,后来病了才写。要写了,又不知写什么,因为头脑里一点意思都没有。但这是出于神的意思,满有恩典,甚至无法容纳。我就将这事告诉康伯,他说他早有意思要我写,因为我身体虚弱,就一直未曾启口。我说,我的虚弱是因我不顺服的缘故;我若写,虚弱必去。他后来就请我写。当我提笔写的时候,不知道第一个字该写什么;但一开始写,就像急流似地一泻千里了。身体因此不再虚弱。那时我就写了一篇关于信心道路的经历,内容分作“急流”、“常流”、“缓流”三部分,以此来比较三种信徒。
神带领康伯的路与前不同。从前的道路是满有亮光、知识、热心、信心、感觉;现在是贫穷、低微、被轻视、信心的道路。他觉得很难顺服,这也叫我受了一些苦楚。
主一天比一天更深地得着我,使我一天到晚一句话都不说,因主要完全改变我,使我绝对在他里面。他完全管住了我的心,叫我一点己的行动都没有,绝对依着他的旨意行动。但这并不使我与姊妹们或别人隔绝,可是他们所做的无益的事,也不能使我发生趣味,反而因这些无益的事,叫我请假退修,让他完全得着我,使我和他有不能言喻的联合。
我很期望康伯能得着完全的造就,能使我看见他绝对向己死。但愿他经过水深火热的十字架,以达到最后的祝福。每一次当我知道他不忠心的时候,我就觉得难过,因他不肯向己死。但当我告诉主的时候,主就用恩典来鼓励我。
我的姊姊带了一个使女到我这里来。神要在她身上作成他的旨意。我知道,没有一个主要我造就的人,是不给我十字架的。所以她在我身上,自然也不能例外。神有特别的恩典赐给她,使她在去世时已成为圣徒了。主带她到我这里来,是特意要她看见恩赐的成圣(就是拆毁自己,失去恩赐)与人称赞的成圣不同。
她有一次生病很厉害,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吩咐她的病离开她。我话说了,她病也好了。这就使我学得如何运用并顺服神的话,因耶稣基督也在我里面运用并顺服神的话。
有一天午饭后,我受了里面的感动,对她说:“起来,不要再病。”她立刻起来,痊愈了!在那里的修女们看见她,都非常惊异,因为她已经病得快要死了。现在她竟然能行动如好人,她们就说,这必定是神经病。
在此我就学知神是何等尊重人的自由意志;神愿意人与他合作。当我说“病好了”或说“病去了”,如果病人信而接受,病即立刻痊愈,不然就没有用处。我正经历主当日医治患血漏病的女人。主说:“摸我的是谁?”门徒说:“主啊,众人拥拥挤挤紧靠着你,你还问‘摸我的是谁’吗?”但主说:“有能力从我身上出去”(路8:45-46)。主基督也使这能力藉着他的话从我身上流出去。但是当这能力出去的时候,没有遇见信的人,我就觉得这能力停在它原来的地方,这就使我自己觉得痛。医治的能力是非常柔嫩的,虽然它极有能力作用在死物的身上,但人的阻挡就使它裹足不前。
有一位良善的修女受到大试探,极其痛苦。她就去求一位姊妹帮助她,因她认为那位姊妹是属灵的,必能助她。岂知适得其反,因此就很灰心。那位姊妹很轻看她、拒绝她,并且说:“你若这样,就不要到我这里来了。”那修女非常苦恼,想想自己是没办法了,于是就来到我这里。我一面安慰她,主一面就借着我释放了她。那位恶待她的姊妹,也来到我这里,扬扬得意地说:“我恨恶被试探的人。我能保险自己不受试探,因我没有一点坏的意念。”我说:“姊妹,我为着友谊的关系,愿意你受比她更厉害的试探。”她很骄傲地回答说:“你如果求神要我受试探,我就要祷告反对你。我相信,神什么时候听你,他也必照样听我。”我说:“如果我所求的是为着我自己,神就不听我。若是神的旨意,我的祷告必立刻得着答应!”就在那一天晚上,她大受试探,一直有两礼拜之久。她很可以在这种光景中承认自己的软弱,缺乏神的恩典,但是她反而恨我,说她的苦痛是我的缘故。只是后来她也看出她所受的苦究竟是因什么缘故。
我害了极重的病,在梦中几次看见慕司神甫逼迫我。我的主让我预先知道,在我受逼迫时,康伯将要弃绝我,后来这件事果然证实了。康伯弃绝我,并非出于他自己的意思,乃是出于不得已,因他自己先受了逼迫。在复活节前,他开了个布道会。人们从数十里以外赶来听他讲道,为的是得造就。但我听说他病了,几乎要死,因此求主使他康健。主答应了我的祷告,他不久就强健了。
我害重病有六个月之久。主在这期间教导我学习在言语之外与属主的人谈话。我学得这种话语,是我以前所不知道的。当康伯来看我的时候,我已经病得不能说话了,但在我的里面有一种向神的“安静”对着他。神在这里指示我,人可以学习天使的话语。我就渐渐地学习在没有声音的安静里和他谈话,我们在神里面彼此懂得。我们的话语完全是神的,也是人所不能说的。我们的心用说不出的话语,彼此在恩典里交通。
我们的光景好像在另一个新的天地中。这一种属神的情形,是我没法形容的。神的圣洁,神的甘甜,浸透了我们;我们在极深沉的安静中,虽然没有一句话,但有继续不断的交通。他(康伯)借着经历,也学习运用天上的话语,使人与它(他上的话)合一,并知道人在今生所能达到的圣洁程度有何等高。神赐我这方法和别的信徒交通。但其中有一个特点,就是我在神圣的静寂中,能将非常的力量与恩典给人,而没有从他们中间得到什么。至于康伯,我能给他,他也能给我,恩典在极神圣的纯洁中成为交流。
在病中,神的爱与神的自己占有了我的一切。我已经完全失去在神的里面,已经看不见自己了。借着极深的谦卑,我的心已进入神的海,好像再也不出来似的。“现在活着的不再是我,乃是基督在我里面活着。”这话在我里面已成为事实。“狐狸有洞,天空的飞鸟有窝,人子却没有枕头的地方”(太8:20)。这差不多完全是我的经历了。我没有一定的住处,没有朋友可投靠。朋友们都明明地弃绝我,以我为可耻的;亲戚都以我为仇人,尽力地逼迫我;别人都轻视我,向我发怒。正如诗篇所说:“因我为祢的缘故,受了辱骂,满面羞愧。我的弟兄看我为外路人,我的同胞看我为外邦人”(诗69:7-8)。
主指示我,全世界没有一个人帮助我,却都要发怒反对我。但是在极深沉的安静中,他的话对我说,我必得无数属灵的子孙,是借着十字架生出来的。我将凡事交在他手中,让他照他自己所喜悦的待我;我也只要以行他的旨意为我的喜乐。他也指示我,魔鬼将要兴起极大的逼迫、反对祷告,然而神却要利用这种反对,来建立祷告。他又指示我,他要叫我到旷野去,在那里要得着供给。飞到旷野的翅膀,就是将我的全人安放在神的旨意里并爱他的旨意。我想,我现在已在旷野,已与世界隔绝。主所指示我的一切,已有一部分应验了。
在这一次病中,我屡次病危。因为疼痛之故,时常抽筋。康伯替我行了临终前的圣礼。我对于死,心里十分乐意。康伯也以为我必死无疑。因为在神里面,这种纯洁属灵的联合,不是死所能分开的。康伯跪在我床前祷告时,见我眼睛已经失神,认为我已经无救。但神却在此时感动他,要他举起双手,并大声喊说:“死不能握住她!”这一喊,屋子里的人都听见了,神就再一次地使我苏醒过来,可是身体却一直很虚弱。主又给我他爱的新纪念。多少次,当我病危的时候,他就借着他的仆人,叫我再活过来!他们觉得湖上的空气于我的身体不宜,就建议我搬迁。
主将建立医院的意思放在康伯里面,叫他建造一所医院,专为贫民治疗之用。同时又请妇女们组织一个委员会,专门供给那些贫病的家属需用的物品。我也极愿意提供帮助。我们虽然没有另外的来源,但靠着神就开始办这事业。医院建成之后,我们就将它献给主耶稣。第一张病床是用我的年俸钱置备的。这钱是主的,主也极乐意我做这个。过了不久,病床就有十二张了。又有三位很敬虔的人,自动地来服侍病人,并不要什么薪金。因为我们靠着神的恩典行此善事,花费并不很大。然而我们因此又遭到新的逼迫。日内瓦的主教看见我行这些小事,得了人的爱,就十分恨我,并且公然反对我,不愿我住在他管辖的地区内,甚至逼迫那些帮助我的女人。我的姊姊不愿再住在我家,他们就乘机将她和使女(这使女就是在我最近一次病中使我最受苦的一位)送到别处去了。
我尚在病中时,乌斯林人和维塞尔的主教很诚恳地要求(Barnabites的)教父总长物色一位热心、敬虔、品学兼优的人作他的带薪牧师兼顾问。教父总长就定意于康伯教父,但是他在未与主教说定之前,先写信问康伯是否愿意。康伯说他没有意见,极愿顺服教父总长的请求。康伯也将这事详细地告诉了我。因此他和我也就完全分离了。我心里觉得喜乐,因为主引导他服事一位熟识他的主教,自然总能得到相当的优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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