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属灵生命的阶段
讲道：
基督徒属灵经历的过程，常常可以分作几个阶段来说。
宾路易师母曾经将一个基督徒的经历分作四层：第一叫作“重生”层，第二叫作“复兴”层，第三叫作“十字架的道路”层，第四叫作“灵战”层。盖恩夫人在她的书信中，写到“里面的道路”的时候，也将神使人生命的进步分作三个步骤：第一，神用喜乐、享受使他进步；第二，神借剥夺使他进步；第三，神用纯爱使他进步。她们能叙述生命每一个层次的情形，并且每一层有它的起头、经过以及完成。
从得救重生起，一直到长大成人，不能一蹴而及的，这其间是需要相当的年日的。但要定规多少年日，却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因为在各人身上都不一样。有的人一得救，向着神的心就非常彻底，奉献也十分绝对，对付自己很猛烈，追求上进很厉害（迫切），肯将他和他的一切撇在一边，只要得着基督作为至宝。这样的人好像是特别蒙神怜悯的。他里面属灵的窍，比别人开得早，他能摸得着属灵真实的东西。当然，在这一班人身上，从重生到成熟的时期要比较快。
要不然，就是像哥林多的信徒一样，按他们得救的年龄，本该能领会属灵的东西，但是保罗说，他们是婴孩，只能吃奶，不能吃干粮。他们中间有许多结党、纷争以及各样属乎肉体的事。保罗对希伯来的信徒也有同样的责备：看他们学习的工夫，本该作师傅，谁知还得有人将神圣言小学的开端，另教导他们。这些信徒都是老不长大的人。
所以，长大的快慢就要决定年日的长短。那些特别蒙怜悯、有“暴猛”的心（“狂暴猛烈/violent”——达秘译本）、向着主追求的人长进就快；那些爱世界、体贴肉体、对属灵的事随便的人，长进就慢、就难了。
现在，我按着那些有正常长进的人，将他们的经历分作四个阶段：第一，我称它为“蒙恩”的阶段；第二，我称它为“内战”的阶段；第三，我称它为“降服”的阶段；第四，我称它为“和谐”的阶段。这一阶段是属灵生命最高的阶段，意思就是：“这人已经像基督，活着就是基督，已经失去自己，在凡事上与神和谐、一致，相同、合一了。”
我想，普通基督徒的灵程，大半在第一、第二阶段中，少数的基督徒在第三阶段里。至于在第四阶段里的人，我怕真是凤毛麟角，在全世界的基督徒中间，也不会很多。所以，当我要述说这第四阶段情形的时候，请你们把我当作巴兰的驴说人的话吧，因为我所说的，不是我所是的，我是远远看见而述说的，并不是已经进入了这崇高的生命里。但是感谢神！好在神许可恩赐的讲道。我们知道，当教会的属灵生命幼稚时，神许可——神也兴起——恩赐的讲道，让恩赐讲他自己还不足的道。等到教会的属灵水准高的时候，神兴起执事的讲道，就是他所讲的是他所是的，是他所知道的，是他所经历的。
现在先说第一阶段，就是：
蒙恩的阶段
当人初蒙恩得救的时候，虽然外面的表现不一定是相同，但在里面总是得着了一个他从来没有过的宝贝——生命。他会一面因着看见自己的罪而大大地自责、悔恨、难过，另一面因着他所新遇见的救恩，里头真是喜乐，有不可言喻的喜乐，有时简直乐到像疯子一样：有时会跳，有时会笑，有时会哭。不懂他的人就要说：“这人疯了吧？”其实在他的里面得着了至宝。一面看见自己那么坏的罪人，罪得赦免；一面又看见神那么爱他：不止罪得赦免，不下地狱，而且还得着了神自己永远的生命，叫他保险能上天堂，真是希奇得好像信不过来似的。但是的确已经有生命在里面，的确有改变，的确在里面多了一个东西——生命了。那一种喜乐，可以说是有生以来所没有的，因为他已遇见神，得着了宇宙中的至宝——永生——怎么会不喜得像发狂呢？
在这时，他很恨恶罪；在这时，他也厌恶世界——一切世界的荣华、富贵、名利、地位，他都看作像粪土一般。在这时，他愿意撇下一切作一个传道者，并且心里羡慕着，巴不得有一天能为主作个殉道者。他爱主的心很单纯，除主之外，在天上，在地上，没有可爱的。在这时，祷告、读经、传福音是极容易的事，他可以作几个钟头的祷告还觉得不够；他可以一天可以读了数十章圣经后心里还想要读。他可以一看见罪人，好像没有别的话似的，一下子就要将神的救恩告诉他。若是没有机会传福音，他里面有时候就好像打足了气的皮球一般，若不开口，若没有出路，皮球就要炸裂似的。哦！真是巴不得将新蒙的恩典，告诉全世界的罪人！他写信给人——无论是信徒或是罪人——他说话的中心就是他所蒙的恩。这时期他真是不能看见基督徒；一看见、一知道这是一位基督徒，他就觉得比遇见一位至亲的亲人还要亲，莫明奇妙地会爱他。和一位同蒙恩的人谈话时，简直是不计算时间的，最好他的弟兄能够和他永远同在，畅谈属灵的事。他里面要主的心也非常渴，一见年长的弟兄，总是有问题要问的。对于属灵书籍，也非常爱慕，巴不得能购尽天下所有属灵的书来读一个饱。他盼望主回来的心也非常浓厚。因为心里爱主，盼望看见祂的荣面，所以十分盼望主能从天上快快驾云回来。他的盼望主回来，并不是因为世界逼得他太苦，心里在那里找出路而要主回来，乃是单纯地为着爱在十字架上替他流血的主。所以有时候，一面作事一面仰起头来看天，一天会多次地这样仰天看云，盼望能和爱主在此时于云里相见。哦，在这初期蒙恩的高潮里，可以说生命已经达到最高的山峰了——人虽在地，却是活在天上了。那时，得胜是极容易的事，不得胜好像是更难的。这可以说是人蒙恩后最好的光景。这一种浓度，在有的人身上很厉害、很强烈，在有的人身上是比较平淡的。
但是，月不能常圆，花也不能常好，这一种的好景也不能一直地继续，一直地不改变。有的人也许能持续一、二月之久，有的人也许是半年、一年；更长一点的，或许有数年之久的，但是总不能一直继续而不落下来的。下来之后，他就要经历第二阶段的生活了，这个阶段我称它为
“内战”的阶段
这就是《加拉太书》五章中的肉体与圣灵相争、圣灵与肉体相争。这阶段的经历是又长又苦的。许多时候你会想：“还不如不信主时好。”不相信主的时候里面倒还平静无事；信了主可真是麻烦——心里想要作的事，在世界里想要追求的东西，常常遭遇到一个莫明其妙的东西(其实这东西就是生命)的干涉、反对，叫你不能作你所要作的。本来，看看小说、听听戏，心里顶平安，现在就不行了。本来爱世界的字画、古董，心里顶平安，现在就不行了。那个莫明其妙的东西要干涉你、反对你，使你感觉不平安(当然，有些基督徒的情形是不正常的。他们已经堕落到一个地步，里面变得麻木了。不要说爱字画不会感觉，就是看戏也不会感觉。这样不正常的信徒与倒毙在旷野中的以色列人一样，定规不能过得胜的生活，在灵程上无法长进，因为已经落到黑暗里去了。这些人也不能领会真实属灵的事)。
你若顺服这里面的感觉，你就平安；不然，老是不平安。在这里，你的里面就开始有内战，原因是在你里头有两个绝对不同的生命——一个是从亚当来的堕落生命，一个是从神来的圣洁生命。这堕落的生命是在肉体里头；这圣洁的生命是在圣灵里头，所以圣灵与肉体就永远水火不相容，彼此定规相争，是绝对无可调和的。因为在肉体里的亚当生命，也可称作天然的生命，在伊甸园堕落时，已有从鬼而来的毒放进去。此后，人已经不是神初造时候的人[“神看着一切所造的都甚好”(创世纪1：31)，当然人也在内]，人已经变作魔鬼的儿子(约8:44)。所以请我们记得，在一个基督徒的里面，有绝对不同的两个极端的生命：一个是从地狱来的，鬼是他的父亲。一个是从天堂来的，神是他的父亲。所以，你能看见，在肉体里的生命是极端败坏、犯罪、诡诈、污秽的。这生命与鬼的自己没有两样：鬼是如何地坏，这生命也是如何地坏，是不能比鬼好一点的。在圣灵里的生命是极端的圣洁、慈爱、良善、荣耀的。这生命就是神自己的生命，神是如何美善、完全的，这生命也是如何美善、完全的，因为这生命就是神。
在一个人里面有这两个极端不同的生命，怎能不争战呢？天然的生命有它的性情、倾向与爱好，神的生命也有祂的性情、倾向与爱好。前者是倾向于罪恶并是爱世界的；后者是倾向于良善并是爱神的。所以，天然生命要彰显它的性情于罪恶世界时，神的生命就要起来与之相争。照样，神的生命要彰显祂的性情于良善时，天然的生命也要起来与之相争。结果内战时起时停，不得安宁，正像现在1的回/印不能合作、犹太人与阿拉伯人争战一样，彼此是不能相容的。
这样，人就过着波浪式的生活：肉体强的时候就下去，圣灵强的时候就起来。一下子发脾气，一下子又认罪；一下子体贴肉体、爱世界，一下子又撇下世界去爱神；一会儿过天堂的生活，一会儿过地狱的生活。常常叹息，常常立志，但是立志为善由得我，只是行出来由不得我。第51首诗歌，即“求主启示主自己”，真是这情形的一个写照（另见《圣徒诗歌》第412首）。
指出一点的错误
当我说到这里的时候，我觉得有一件紧要的事要说，就是人在这里有一个大错误，这错误就是：人识不透他的肉体是绝对败坏的。因此他对它——肉体——还有盼望，不肯失望。他许多的懊悔(虽然懊悔是好的)、许多的立志、许多的改良方法，不过表明他对肉体尚未失望、尚未弃绝。他想：“我今天虽然失败，明天总得好好地来一个得胜。”但是事实告诉他，离得胜还远得很呢！哦，神是要你认识：你肉体是绝对败坏的。你当看透它，以至于完全失望。如果你还没有被带到对肉体完全失望，神只好让你继续失败，一直等到你山穷水尽、无法自拔而完全绝望时，神的拯救才能来。
神的拯救与我们的对付
在“内战”的阶段里，我们的经历可说是够多的，可以说有各等各样的失败，也有许许多多的对付。但是所对付的，都是一件一样地对付，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对付。比方说，你的肉体是爱世界的东西的。假定说你顶喜爱字画，有一天你里头过不去、不平安，当然你就起首要对付。当你不肯放下时，你也许讲一些的理由，说：“爱字画又不是犯罪，是高尚文人的雅事，是能够陶冶人的性情、脾气的，有什么不可爱呢？”但是你只管讲你的理，圣灵却不和你讲理(当然，圣灵有更高、更好的理，是你现在所不懂的)，只给你一个不平安的感觉，一直等到你顺服，将这字画对付了，越彻底越好，你才有平安与喜乐。好，你现在对付掉了，顺服了；等一等，你不知不觉地又爱上金石雕刻等东西了。你又觉得不平安，又对付掉了。但再等一等，你又爱上别的古董了。哦，你对付了一百件，还有一百零一件东西会来。这原因到底在哪里呢？后面我会回答你。
现在让我再说一些类似的事。有的人爱好的对象是东西，有的是人，有的是事情或事业。特别是姊妹们，常常有同性相爱的朋友。但是这个爱并不是在基督里的，而是在肉体里的。等到里面觉得这友谊是在肉体里的时候，她就起来对付，但是这对付可是比对付东西更难了——东西是死的，你可以任意放下；人是活的，你可以放下她，她还不肯放下你呢。好容易蒙神的怜悯给你放下了一个，等了不久的时候，又和另一位姊妹产生友谊了，并且这友谊又是在肉体里的，再一次需要对付。你可以对付十个、二十个，但这一个使你落到肉体的友谊里的根——那一种倾向，那一个力量，那一个欲，仍然在你里面。
人的难处
在对付这类的事情上，人的难处是在只知对付其果，而不知对付其根；只知对付其结果，不知对付其原因；只知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而不知道病源，好来一个基本的对付。我这样说并不是看轻这些一件一样的对付——零星的对付，我乃是说，这也是紧要的，因为这样作可以除去天然生命的寄托、滋养与维持，也是大有益处的。但是，活在一件一样对付里的人，缺乏一个紧要的知识，就是不知道病根在里面——它是在里面有要求，里面有欲。如果有一天看见病根在里面，并且受了神一次厉害、基本的对付，就好了。
什么是基本的对付？
在这里有两种方法，一个是消极的，一个是积极的。消极的方法就是：神有一天用强烈的光来光照他，摸着他天然生命强硬的地方，好像雅各的大腿窝被摸一样，使他逞强的地方变作软弱了。雅各的腿未被摸之先，是极其强壮的，甚至神和他摔跤都失败了(参创32：24－25；这真是在我们里面肉体胜过圣灵的写照)。但是，等到腿窝被摸、腿筋被扭，力量也就因此失去了、萎缩了，便起不来了。此后走路就要一步一拐了，因腿已经瘸了。照样，一个人受过神基本的对付，也要如此。有的人在已往发脾气时，可以大吵大闹，也许能继续二、三天之久。但是被摸过的人再遇到不如意的事时，也可以生气；但当他脾气要发出来的时候，是一面发，一面在里头萎下去了，里面没有劲了；他不知道已往的劲到哪里去了。哦！这是十字架在肉体上作过工的记号。这样的人是蒙福的人，是受过基本对付的人。那么，这样的人还有没有零星的对付呢？我说还不能绝对没有，乃是说少了，并且容易多了。这好像你看见放在路旁的一段枯树，有时也长出一些小枝来，但这些枝子长不大，同时也是易于枯萎的。
积极的方法乃是这样：神因着别人或你自己的祷告——求神按着祂丰盛的荣耀，借着祂的灵，叫你里面的人刚强起来（弗3：14－16；“心里的力量”原文作“里面的人”）。这里面的人就是我们的灵；这灵被圣灵充满就刚强；灵一刚强，基督的性情就从灵里发出，管治全人，这样就胜过了天然的性情。比方说，天然的生命是爱世界的。当你被圣灵充满时，你里面基督的性情出来，自然就拒绝世界，并且是自然而非勉强的。已往那些灿烂夺目、使你情不自禁的东西，现在变作黯淡无光，失去了吸引你的能力。实在不是东西的本身有什么改变，乃是你的性情改变了。
我想为着所用的二种方法，让我说一个比方，好使我们更清楚。比方说，这里有一台天平秤，在左边我放上十本圣经。假定每本是一斤，一共十斤；在右边有五块砝码，每块也是一斤，你立刻看见，天平是往左边倾斜的。如果你要使这天秤平衡，只有两个方法：一个是将左边的圣经拿去五本，使两边都是五斤，这个天平立刻平衡；一个是在右边再加上五个砝码，使两边都是十斤，这天平也就平衡。前者是神所用的消极方法——是削弱肉体的力量的。后者是神所用的积极方法，是加强灵的能力的。这两个都行。
在经历上，有的是被前一方法带领过去的，有的是被后一方法带领过去的。在此你要知道，神是大的，祂带领人是按着人的需要而作的。但是人是小的，经历也是少的，常常会将自己个人的经历放在人的面前，作别人行动的标准。这是错误，并且多人落到这一种错误里去。(例如，有的人得救时痛哭流泪，他就会落到一个错误的地步，若看见别人信主时不痛哭流泪，他就要说那人没有得救。例如，有的人胜过某一个弱点时，是大声呼喊的，他就会落到一种错误里，去带领人说，非大声呼喊就不行。这绝对是错的，原因是缺少和别处弟兄来往交通之故，以至有这一类的错误。)
插进一些话
为着我所说的消极与积极的方法，让我在此插进一些话。有时候这两面的话是很难说的。我们属灵的经历和天然界的事物相仿。例如，树叶子的新陈代谢，到底是老叶子落下给新叶子地位呢？还是新叶子在里面有一种推动的能力，将老叶子推出去呢？七、八岁的小孩有换牙的经历，那到底是乳牙先落下给新牙地位呢？还是新牙有能力将乳牙推落去呢？同样，在属灵的经历上，到底是先有十字架除去我们的魂生命而给神生命地位呢？还是神生命发出能力来胜过魂生命呢？(在主的经历上，是十字架在先，复活在后；在我们身上，是复活在先，十字架在后。)到底哪一个是原因？哪一个是结果？按着我们的经历，我个人相信，是复活的生命在里面排挤天然的生命——因为你一得救之后，你就看见每一次天然生命出来时，复活生命总是要干涉、要审判、要定罪、要除去那出于天然的。
降服的阶段
当人经过了基本的对付后，他就开始进入降服的阶段。经过这一次基本的打击或者圣灵充满，里面的人刚强了；他就顶自然地降服下来，在主的脚前起首学习作一听话的人。在此，主渐渐地在他里面掌权、作王，支配他的一切。可以说，天国在属灵的实际里起首建立在这人的里面。他对于主好象婢女注视主母的手一样（参诗123：1），在此学习顺服，跟着里面生命之光行走。在此他懂得什么叫作“活在今天的亮光里”，什么叫作“跟从主而行”。他的心思注意灵的事多过其它的一切。他学习知道什么叫作“体贴圣灵”，什么是灵的思念。里面属灵的眼睛也越过越亮，看见许多已往所没有看见过的。他认得出什么是出于灵，什么不是。属灵的鉴别力越过越强，灵与魂分开的经历也越过越清楚，奉献比以前更彻底，爱主的心比前更强烈(不是在感觉里，乃是在意志的实际里)，追求主的心更厉害；真是看万事如粪土，得基督为至宝。
在此，他的认识神，不是因为看见神奇妙的创造，也不是因为神所行的神迹，甚至也不是借着祷告认识神作事的手续。他的认识神，比这些更进一步，乃是借着灵的直觉认识神的自己——认识一位活的﹑内住的神。他不止知道神住在他里面，他也感觉到神的性情彰显在他里面。在此他懂得两个极大的奥秘，就是基督在里面成为他荣耀的盼望（参西1：27原文），顶清楚地知道他与神合而为一——神在他里面，他也在神里面。他能照着里面恩膏的教训行事为人，也知道如何住在基督里。他的心起首宽广了——许多以前不肯放过的事，他肯了；以前那种斤斤计较的情形过去了。他大了，他能见证神的爱，他知道这爱大到不能再大，也知道神救人的工作好到不能再好，真是像神那么大，像神那么好，那么完全。心里常充满着极大的喜乐与平安；他知道这一位无限的神也要将他拯救到无限里去。他常常恨恶自己，巴不得有极深的治死，以至完全无自己。
这样的人说话时，常是满了膏油，能解决饥渴人的需要。神的恩典在他身上是极大的，但是他却能真地谦卑在神前，觉得自己还是依然不行的，一切都是神的恩典，里面不敢自夸，为着自己仍然是战兢的。有时候人当面称赞他、高举他，在此他就学知在心思里拒绝这些，不敢偷主的荣耀。以前他喜欢神的恩赐，现在他只要爱神自己，只认识神自己。以前他喜爱工作，现在他没有工作的欲，肯一直作一个安静、不出头的人。他有一个不顾一切要主的心，所以敢问说：“主啊，还有什么东西是祢要我放下而我不肯呢？”这样的问题是许多人所不敢问的，只有彻底要主的人才敢问。
虽然如此，他还是有许多弱点，他还有偶然的过错，还有惧怕，就是在爱里尚未完全（约壹2：18）；不够简单、纯洁像婴孩一样，还觉得是复杂的。隐藏的“己”未曾除净，还不能见证他是绝对无自己的。心里虽然要爱神过于自己，但事实上还是爱己过于神，所以他还不能说“爱邻舍如同自己”。他的情形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了，但是要达到完全的境地，还是很远。
和谐的阶段
当人的生命达到降服的阶段后，天天学习跟随主，追求讨主的喜欢，现在是时间的问题了。只要人一直忠心活在今天的亮光里，行在生命的光中，更失去他的自己在神的里面，他就要渐渐地进入和谐的阶段里。“和谐”两个字是音乐中的一个名词，意思就是两种以上的乐器同奏的时候发出相同或相谐的声音——是一致的，是合一的，是不杂也不乱的。与神和谐，意思就是这一个人在各样的事上与神相同，与神一致，与神合一。因为他经过多年的学习，认识主、跟随主而行，他的魂一直受主生命的熏陶、灌注、渗入，魂就更新而改变。因为他所受的，是基督生命的熏陶，所以他就改变得像基督。
在此他能独立地出主张，独立地发表意见，独立地有好恶。同时，他的主张也就是神的主张，他的意见也就是神的意见，他的好恶也就是神的好恶，因为他已经失去天然的生命，或者说他天然的生命是死透了。神的生命已经建立在他里面，他已改变像基督。(天然生命受打击的时候，是神要打破这瓦器，一直等到拆毁到一块石头也不留在石头上时——彻底的破碎、人死透了——神的生命也就完全被建立在人里面，此时瓦器变作宝贝。)所以他能在凡事上与神和谐，与神合一，与神一致。他和神是二而一，一而二的。我们能说在他的魂里，有神调在他的里面，发展了基督的性格(第二个性格)。你没有看见过灶间（厨房间——从前多烧木柴或干草）的墙壁吗？它本来是白色的，后来一直受烟气的熏染，变黑了。这人也受了基督生命的熏染，变作像基督了。
在这里，让我说一个比方给你们听。我曾听说中央政府里面有一位要人，同时也是一位出名的书法家。他有一位外甥，也能作书，并且学的就是他的字。经过了多年的学习，这外甥写的字竟然与娘舅一样了。后来有人请求这位要人的墨宝时，他就让他的外甥来给他们写；写就了，署上他的名，承认是他写的。
在和谐阶段里的人，也是如此。虽然主张是出于人的，但是神说“是我的主张”；意见是出于人的，但是神说“是我的意见”。你看《哥林多前书》第七章对于守童身的事，保罗说他“没有主的命令”，但是他说：“既蒙主怜恤，能作忠心的人，就把自己的意见告诉你们”（林前7：25）。到末了他说，“我也想自己是被神的灵感动了”（林前7：40）。你看，上文明明说“没有主的命令”，但这里又说“是被神的灵感动了”——又是出于神的灵的，神又在这里承认这一个人的意见。所以有弟兄说，《哥林多前书》第七章是人生命最高的一章。哦，这是一位能被神承认的人。旧约里的摩西、新约里的保罗，都是神特别能承认的人。哦，这样的人不多呀！
为要使人更清楚的缘故，让我再说一个比方。我们都知道学习拉琴的事。在初学的时候，头是一切的主。手是一直跟着头的意思的。虽然紧紧地跟着，但是拉起来总是生疏，不好听。等到学了五年、十年之后，头可以想别的事情，而手却自动地拉，并且拉出很悦耳的调儿来。这没有别的，就是因为手学熟了。在和谐阶段的生命里，也就是手学熟了的一回事。所以在降服阶段时，人是跟随神而行的；现在，神能放心让他与祂同行了。降服阶段时，是主作主，我作仆人的；现在，主让我作主了，同时主又肯承认还是祂作主。本来是基督的生命从他身上活出来(此时魂是表达基督生命的器皿，身体是彰显基督生命的工具)，现在是他活出基督的生命来。本来主是主体，现在主让人作主体。
这样的人的情形，已经达到生命的最高阶段——在他里面爱已经完全，也没有惧怕，绝对单纯得像小孩子一样。他无责备，也无愿望；他极平安，也极安静，绝不与环境相争；苦乐对于他一样是甘甜的。他已经没有自己，他觉得神“是”，神是一切。除神之外，他无所有，也无所是。他像一滴水已经失去在大海里面，神与他、他与神，变作一个了。这个就是属灵生命最高的阶段。这一个也是我们最崇高的拯救，也是我曾说过的“瓦器变作了宝贝”。这一个才算得数，才是神的杰作，才像神的工作。当然在这里所说的，还是指着今生的事，是指着魂的改变像主。将来有一天，我们的身体也要改变，“和祂自己荣耀的身体相似”(腓 3:21)。
再申明：请弟兄姊妹注意，说到灵命最高的阶段时，千万莫想：“讲的人已经到了那阶段的生命了。”没有！他还需要神更大的怜悯。他不过是好像站在高山上，远远望见前面的路而说：“这条路的终点是如此如此……”并非他已到了目的地而能说所经过的经历。他像巴兰的驴一样，曾经有一次说过人的话，但它却不是人。照样，摸着最高的经历时，他所说的并非他所是的。
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