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酒留到如今

  ——杜嘉牧师见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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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序
  序言(一)
  序言(二)
  序言(三)

四位基督徒医生,四位天主教修女

  今天,是一个值得纪念,也值得庆贺的日子。从确诊癌症做手术,到今天健康快乐地活着、事奉着,已经踏踏实实地过了十五年了!

  十五年前的今天,我一大清早就去到新加坡安微尼亚山医院(Mount Alvernia Hospital),迅速办了入院手续,中午时分就已经上了手术台,做了我人生第一次的大手术。在此之前,我已经 20 年没有进过医院了,根本忘记了去医院是一种什么体验。

  在新加坡治疗的体验,就我个人而言,是相当美好的。虽然患上癌症,不可能是一件兴高采烈的事。在整个治疗过程中,我经历了四位基督徒医生的诊治,以及四位天主教修女的关怀,这一个特殊的体验,对我产生了非常深远的影响。

  作为外国学生,日常在新加坡看病是非常昂贵的。但有几个基督徒医生,非常乐意长期免费为神学生治疗。其中一位,是郭丽萍医生。其实,她是妇科专家,我本知道我的状况跟妇科没有关系,但我还是去找郭医生了,因为总是觉得,找她比较安全。

  郭医生听了我的陈述之后,指点我去一家基督徒开的检验中心,照了 B 超和钼靶。拿结果那天,检验中心的人对我说,请妳立即去找妳的医生!

  “你的医生”,怎么这称呼如此亲切?

  我火速去找“我的医生”,但“我的医生”马上对我说,请妳马上去找某某医生,他才是这一科的专家。郭医生立即打了一个电话,我就快速奔往鹰阁医院(Gleneagles Hospital),找到蔡坤南医生。

  这是一位男医生,如果不是迫不得已,真是无法接受解开上衣,接受他的检查。但这位基督徒医生,脸部表情专业与专注,以及女护士在旁边的帮助与陪伴,完全彻底打消了我的顾虑。或者,所有医生所专注的都是患处,而不是器官,但是,基督徒医生身上所散发出的爱心柔和与职业操守,实在是很不一样的。在他的眼神与话语中,我感受到的是圣洁与良善。

  切片病理报告出来了,的确不好,况且肿瘤已经有一个鸡蛋那么大了。蔡医生果断说,明天就要做手术。都说外科医生雷厉风行,但从拿到报告到上手术台,总共才 27个小时,现在想来也是太快了啊!

  手术定在安微尼亚山医院进行。后来才知道,这是一家天主教医院,秉承天主教的价值理念,是新加坡唯一一间不以盈利为目的的私立医院,收费低廉,但治疗设施并不简陋,环境优雅,服务极为温暖贴心。

  虽然 20 年没有去过医院了,但由于从进医院大门,直到被推进手术室,所遇到的人都笑脸相迎,服务周到,我还真没有感到任何的紧张不适。而且流程顺畅紧凑,各个环节的衔接,几乎没有等待的间隔时间,就那么顺理成章地,手术就要开始了。

  护士对我说的话,几乎等于耳语一般的轻柔:手术就要开始了,妳需要跟妳的医生说什么话吗?我说:没有。她说:那么,就睡觉啦!我就真的睡过去了……。

  醒来后,我就变成走着进来,躺着卧床了。

  床头很大一篮鲜花,很多很多人来探访。爱心固然很可贵,但病人真是很累啊!在这里顺便说一下,手术过后,探访的人不宜过多,病人一般受不了,因为礼貌而尽量回应,事后可能会精疲力尽,影响身体恢复。

  在安微尼亚山医院住了几天,最大的感受,就是被爱,被关怀。完全没有意料到,原来住医院也可以住得那么幸福的。护士过一会儿就要过来看看,总是问我痛不痛?我确实没有感觉疼痛,她就会说:痛就一定要按铃叫我们,一点不需要忍受。感谢神的恩典,从手术到出院,我真的没有感觉疼痛,一粒止痛片也没有吃过。

  有个好姐妹,我从病床上看见她拿着一大束花在走廊上走来走去,后来终于进来了,手上还多拿了一个花瓶。我问她干嘛?她说,她不知道进来后讲什么话,很纠结,所以走来走去。护士以为她在找花瓶,主动送给她一个,她就只好硬着头皮进来了。哈哈,护士连花瓶的事儿都管!

  头天晚上,同病房的一位印度裔病人,探访她的亲友说话特别大声,我感觉到被打扰。不过,我们中国人平时习惯了忍受,因为你不知道当你表达自己感受的时候,会得到别人怎样更凶狠的回应(比如在国内公共场合抽烟的问题,在公共场合大声讲话的问题)。后来实在忍无可忍了,就只好按铃请护士来。护士笑了一笑,过去与他们沟通。没想到他们一群人立刻静音,并且很快就蹑手蹑脚地离开了,经过我床前的时候,还送一个特别抱歉的表情给我。

  最最意想不到的是,这医院有四位全职的修女,天天来病房跟有需要的病人聊天、祈祷。每逢修女进来的时候,我都感觉到是一团光进来了。她们的笑容是那么让人觉得舒服得体,她们的服装是那么庄重柔和,重点是,她们进来之前,已经把每个病人的病情基本了解了!她们不勉强任何人要与她们说话,她们的职业训练已经让她们有足够的判断力,知道谁需要安慰,谁需要辅导,谁需要祷告。我住在靠门口的病床,修女进来,第一个打招呼的肯定是我。我有神的大平安在心里,不是不需要安慰、不需要辅导、不需要祷告,反而,我更喜欢与她们亲近。不过,想到整个医院那么多病人,就只有她们四位修女来照顾病人的心灵,我就决定把这个福利让给其他病人,告诉她们,我OK 的,不过,我远远地看着她们和蔼可亲地与病人交谈,真觉得这是一幅无与伦比的温馨画面。那时候没有手机拍照啊,只能留在脑海里了!

  后来我翻看她们的资料,知道她们每天的工作量都非常的大,不但有些病人恐惧忧伤需要安慰辅导,甚至病人家属的焦虑无助也需要伸出援手。基本上,每一个病人离世的时候,都有她们陪伴左右,甚至有些病人家属不敢靠近临终者,她们却会握着临终者的手,让逝者在人生的终点不会感觉孤单寂寞。这样的工作,我不知道可用怎样的文字来表达其高尚的意义。回国后,我看到太多病人被医院推来推去,老弱病残者四处飘荡无安身之所……,我真希望我们伟大的祖国,可以重视人的心灵健康以及病人的临终关怀。如果政府许可,我相信很多人都愿意做这样的义工啊!

  我是买了医疗保险的,虽然平时门诊看病很贵,但住院的报销比例还是很高的。出院后,所有费用结算了,然后交付保险公司赔付。仔细一看,蔡医生的手术费分文不收!我都有些诧异啊,他不需要这样做的。后来提及此事,他只是轻轻一笑,认为不过是件小事而已。

  西医治疗癌症就是三板斧:手术、化疗、放射治疗。手术过后,蔡医生就推荐我去看一位内科的化疗医生。这医生是个香港人,母语一致自然倍感亲切。她一见我就说: “Very lucky 哈!”她的意思是,我还不是晚期。她说,我这种情况,世界上一半的医生说需要化疗,一半的说不需要,然后很耐心地向我解释说,化与不化的五年、十年生存率是多少。我目测了一下,化的生存率也不是高到那里去,况且,那不就是一个概率嘛。于是我说,不化。她问:需要再回去祷告一下吗?我说:不用祷告了,我之前已经祷告过。她哈哈一笑,说:好吧,我赞成,以后妳不需要再来见我了。不过要记住,千万不要听坊间的什么传闻,这不能吃,那不能吃的。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营养好,身体好,才能战胜疾病(这句话我遵守了十五年,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哈哈)。然后,她也没有收取我任何费用。

  转回去找蔡医生,他在我面前展开了那位香港医生写给他的信,很长啊!那时我才了解,医生见你几分钟,但前前后后是做了很多工的。蔡医生笑着说,那医生非常欣赏和称赞妳啊,说妳是一位了不起的好病人!直到如今我也不知道,什么叫“了不起的好病人”。蔡医生说,化疗不做,放疗是不能不做的。我介绍妳去找另一位放疗医生吧。

  这位放疗医生我也不记得他叫什么名字了,只是他除了告诉我放疗的次数、某些费用可以减免之外,就用了很多的时间来说明祷告对治疗的重大作用。然后,在他的诊室为我大大声地祷告。放疗次数为 36 次,之后一个多月的时间,我天天去鹰阁医院报到,其中的经历也甚为有意思,那就另纸再述吧。

  这艰难的放射治疗终于完成了!我又回去找蔡医生,他真的成了“我的医生”了!那一天,他笑容满面,轻松喜乐,对着我展开双手,慢着!不是准备拥抱,而是快乐地说:从今以后,没有事啦!妳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要把自己当病人。

  好!不把自己当病人,我也是遵守了十五年。

  四位基督徒医生,四位天主教修女。今天,我格外的想念和感谢你们!

  “爱里没有惧怕, 爱既完全, 就把惧怕除去……”。(约壹 4:18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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