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明白神的旨意(一)
读经:
“谁敬畏耶和华,耶和华必指示他当选择的道路。”(诗25:12)
“所以弟兄们,我以神的慈悲劝你们,将身体献上,当作活祭,是圣洁的,是神所喜悦的;你们如此事奉乃是理所当然的。不要效法这个世界,只要心意更新而变化,叫你们察验何为神的善良、纯全、可喜悦的旨意。”(罗12:1-2)
“凡称呼我‘主啊!主啊!’的人,不能都进天国;唯独遵行我天父旨意的人才能进去。当那日必有许多人对我说:‘主啊!主啊!我们不是奉你的名传道,奉你的名赶鬼,奉你的名行许多异能吗?’我就明明地告诉他们,说:‘我从来不认识你们,你们这些不法的工人,离开我去罢!’”(太7:21-23原文)
“圣灵既然禁止他们在亚细亚讲道,他们就经过弗吕家、加拉太一带地方。到了每西亚的边界,他们想要往庇推尼去,耶稣的灵却不许,他们就越过每西亚,下到特罗亚去。在夜间有异象现与保罗:有一个马其顿人站着求他,说:‘请你过到马其顿来帮助我们。’保罗既看见这异象,我们随即想要往马其顿去,以为神召我们传福音给那里的人听。”(徒16:6-10)
祷告:
慈爱的天父,我们所敬拜、事奉的神:我们因着耶稣基督的宝血和宝贝的名,一同聚集在祢的面前。慈爱的天父,我们感谢祢,因为我们知道祢的宝座乃是赐恩的宝座;祢乐意向我们施恩典。祢曾宣告过,祢是有恩典、有怜悯的神;不轻易发怒,并有丰盛的慈爱和诚实。祢也对我们说过,只管坦然无惧地来到施恩的宝座前,为要得怜悯、蒙恩惠、作随时的帮助。
慈爱的天父,今天我们弟兄姊妹聚集来到祢的面前,我们大家都带着一颗虚空的心,一颗渴慕的心,求祢按照祢荣耀的丰富,照着我们各人的光景,向我们大施恩典。我们何等需要祢的恩典和怜悯!这个需要,实在是远超过我们自己所知道的、所感觉的;所以我们谦卑地来到祢面前仰望祢。我们知道我们生活在一个艰难、荒凉的时代里面,一个邪恶、淫乱的时代里面,我们真是特别需要祢的恩典。为着祢自己荣耀的缘故,祢要怜悯我们。
今天晚上,我们把这一点点的时间仰望祢;我们的眼目单单地仰望祢。因为我们知道,惟有祢是活水的泉源;在祢以外,一切都不过是破裂、不能盛水的池子;所以我们从最深处迫切地仰望祢,让我们每一位弟兄姊妹在祢面前有一颗受教的心,有谦卑的灵。站在祢面前这个卑微无用的器皿,求祢赐给他受教的舌头。我的神啊,我们都需要祢,求祢向我们施恩典。荣耀祢自己,祝福祢的儿女。我们全心全意地、无依无靠地把这一点点的时间交在父神的手里。求祢垂听我们的祷告。奉耶稣基督荣耀得胜的名。阿们!
明白神的旨意的重要性
“怎样明白神的旨意?”这是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因为我们知道,有一天我们都要见主的面;那一天是荣耀而严肃的一天,那一天我们要交账,那一天要判定我们这个人的一生,究竟是为自己活呢,还是为神而活?究竟我们是又懒又恶的仆人呢,还是又忠心又良善的仆人?我们这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是遵行神的旨意呢,还是随从自己的意思而行呢?究竟我们是聪明的童女呢,还是愚拙的童女?亲爱的弟兄姊妹,我要很诚实地告诉各位,我从中国大陆出来,在大陆那么几十年的生活中,尤其在那试炼的火中,所显出的是什么景象呢?那就是:真正为神活着的人不多,真正属灵、认识神的人不多!会讲道的人、懂得圣经的人,也许不算少,但是真正全心全意爱主、为主而活、讨主喜悦、肯出代价背十字架的也就是经得起火的试炼,在试炼中发光、荣耀神的人不多。所以我有一个感觉,一个负担,要和大家一起来交通:“如何能明白神的旨意?”我们若要行在神的旨意中,首先需要明白神的旨意。
基督徒的信仰,不是一种哲学,也不是一种理论。基督徒的信仰,是可以经历的。因为我们是一班接受主耶稣基督作我们救主的人,主的生命在我们里面;“基督是我们的生命,”这是神的话。所以一个正常基督徒的一生中,有许多属灵的经历。我们得救的那一天,就是我们第一次属灵的经历。如果那一天你只不过听见了基督教的道理,你赞成基督教的道理,却没有把基督接到你的心里去,那你还不是一个真正的基督徒。
我是1942年8月24日在上海受浸的。在我受浸的那一天,和我同受浸的一位弟兄姓唐,他的年龄比我大得多,我那时只有十六岁,他已四十多岁了。在他受浸的那一天,他作了一个很好的见证。他是商人,赚了很多钱,却把妻子儿女撇在福建乡下不管;自己在上海有十来个结拜兄弟,经常花天酒地,跳舞赌博,过着浪荡的生活。信了耶稣之后,他不只是懂得了福音的真理而已,也是接受了耶稣基督的生命。圣经说,信主耶稣的人,“不至灭亡,反得永生”。他得了永生之后,生活就有很大的改变。有一天,他把所有的结拜兄弟请来吃饭,对他们说:“我信耶稣了。从此以后,我要跟随耶稣,走一条属天的道路。我知道我过去的生活满是罪恶、黑暗,使我到那一天没有办法见神的面。我何等愿意你们和我一样,也接受这位耶稣基督作救主!如果你们实在不能接受的话,那末,我们中间结拜兄弟的关系就只能到今天为止了。”不久,他就把在上海的生意全部结束,收拾一切所有的,搬回福建家乡去了。许多年后,我从劳改农场释放出来,有弟兄告诉我,主赐恩给这位唐弟兄,使用他传福音、赶鬼很有能力,为了福音也曾坐过几次监。有一次,有人设法开了一辆小吉普车,想请他去赶鬼。但他因脚跌坏了不能去。来人就把唐弟兄的伞带了去,放在被鬼附的人的床上,鬼就离开了(参徒5:15,19:12)。
感谢主!我的意思是说,每一个相信主耶稣的人,真正重生得救的人,他是有重生得救的经历的,不光是接受了一个道理,不光是觉得基督教道理很好。在属灵的道路上,一个正常的基督徒,会有许多祷告得着答应的经历、十字架的经历;同样,一个正常的基督徒,他会明白神的旨意,他也会靠着主的恩典,行在神的旨意中。
神的旨意只告诉敬畏神的人
我们是否知道神的旨意呢?我再说,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我很坦率地说,有的人说他明白神的旨意,说他是行在神的旨意中,事实上并非如此。神的标准是永不改变的,圣经是永不改变的;天地可以改变,神的话永不改变。当见主面的时候,是按照我们是否遵行了神的旨意来衡量我们一生的。许多人自以为是在遵行神的旨意,其实不过是他自己的倾向、热心和爱好;不过是环境里、客观上有那个需要。让我举一个例子:我到了“自由”世界,看到、也听到许多人说,他们有负担、甚至有“异象”要到大陆去,要向大陆的人传福音;也有人说,他要到中国大陆基督徒当中做一点培训工作。其实他到中国大陆去,只是听说了大陆福音和造就方面的需要,凭着个人热心而去,并没有神的引导,也不了解中国实情,尤其是他在神面前真实的学习不多,属灵生命尚幼小,圣经上下的功夫也不多。这样的人能给中国教会什么帮助呢?有的人在海外到处募捐,送进一些主款,因为不知道信托什么人、如何用在刀口上,结果不是腐蚀了某些同工,就是分配不妥,引发同工中的矛盾;有的人带进一些不纯正的书,交结了不合适的人等等。这些人进到中国大陆去,有的是“帮倒忙”,带进了派别纷争、甚至极端、异端等等(李某为首的呼喊派就是一个典型)。所以,我们要注意,神的旨意并不等于客观上的需要,也不等于主观的倾向、兴趣、热心、或是某种愿望与爱好。像大卫为神建殿的心意何其美,先知拿单也赞同,但神说,“你不可建造殿宇给我居住”(参代上17:1-15)。
神的旨意就是神借着他的灵将他的心意告诉我们。诗篇廿五篇12节说:“谁敬畏耶和华,耶和华必指示他当选择的道路。”神不会把他的心意我们当选择的道路随便告诉任何人;神乃是把神的心意告诉敬畏神的人。在旧约圣经里,扫罗背叛、离弃了神以后,他再三地要求明白神的旨意,可是圣经很清楚地告诉我们,神却不借着乌陵土明,也不借着先知,把旨意告诉扫罗,以至他落到一个地步,向交鬼的妇人去求问(撒上28章)。所以我们知道,神的旨意并不是告诉每一个人的;神的旨意只告诉那些敬畏他的人。
神在心里居首位就是敬畏神
关于敬畏神有两方面的意义。积极方面的意义就是圣经创世记廿二章中所给我们看见的:神非常明显地、很形像化地、第一次把什么叫敬畏神告诉我们。那是亚伯拉罕献以撒的事:“他们到了神所指示的地方,亚伯拉罕在那里筑坛,把柴摆好,捆绑他的儿子以撒,放在坛的柴上。亚伯拉罕就伸手拿刀,要杀他的儿子。耶和华的使者从天上呼叫他说:‘亚伯拉罕!亚伯拉罕!’他说:‘我在这里。’天使说:‘你不可在这童子身上下手,一点不可害他。现在我知道你是敬畏神的了,因为你没有将你的儿子,就是你独生的儿子,留下不给我’”(创22:9-12)。什么叫敬畏神呢?如果我们是亚伯拉罕,乐意把我们的独生儿子年老时所生的儿子,神应许所寄托的儿子当神向我们要时,我们就毫无保留地献给他。换言之,为着神,我们是无条件的,我们愿意献上一切,愿意经历苦难、损失。总之,由于认识神的慈爱、救恩和怜悯,就看见自己的卑微和渺小,甘心乐意地让神在我们的心里面居首位。这就是敬畏神。
敬畏神在乎恨恶罪恶
敬畏神还有另一方面的意义,那就是箴言八章13节所告诉我们的:“敬畏耶和华,在乎恨恶邪恶。”敬畏神就是由于认识神的圣洁、公义及至高无上的权能,而自觉地远离恶事,不敢犯罪。正如大卫王所祷告的:“耶和华我的磐石,我的救赎主啊,愿我口中的言语,心里的意念,在你面前蒙悦纳”(诗19:14)。也就是保罗所说的:“我们向你们信主的人,是何等圣洁、公义,无可指摘,有你们作见证,也有神作见证。”所以,什么是敬畏神呢?一方面来说,就是我们尊主为圣,尊主为大,让主在一切事上居首位,我们愿意无条件地、不顾一切地来顺服他、爱他。即使像亚伯拉罕那样,只有独生的儿子,是凭应许、借撒拉生的,在他的心目中比他自己更宝贵的,也愿意献出。另一方面,敬畏神就是远离恶事。我们知道,神只把他的旨意告诉那些敬畏他的人。如果我们真正敬畏神,神是一定有办法把他的旨意告诉我们的。
更具体地说,真正敬畏神的人,一旦知道了神的旨意,他必定诚诚实实地去实行当然是靠着主的恩典。圣经里有许多话已明白地把神的心意告诉了我们。例如:“你们要常常喜乐,不住地祷告,凡事谢恩,因为这是神在基督耶稣里向你们所定的旨意。”又如:“神的旨意就是要你们成为圣洁,远避淫行。”再如彼得前书说:“神的旨意是要你们行善”等等。还有许多圣经里的命令,例如“不要爱世界”、“你们要彼此相爱。”这许多神的话,都已明明地告诉我们了。所以每一个真正愿意遵行神旨意的人,他必定在读经时,把这些神已经吩咐我们的话细心地找出来,并靠着主的恩典实行出来。
求神保守我们的心
在这里,插进一个重要的点,彼此劝勉、提醒。我们敬畏主的心是会变的,我们需要神保守我们的心,胜过保守一切。有的年轻人在他(她)没有结婚时很爱主,结婚后向着主的心就变了。有的弟兄姊妹贫穷时很爱主,有一天钱多了,就不爱主了。人心易变,尤其在人生的转捩点上:职业上的成败兴旺、发达、挫折、破产等(参箴30:7-9);健康的起伏病痛、老迈、绝症等;以及属灵方面的成效三层天的辉煌经历,火窑与狮子坑的见证,大启示,众人的称赞等等,会使人心高傲(参林后11:23-12:7);事工的失败、人的诽谤、攻击、弃绝等等,会使人灰心、气馁、消沉、丧气;环境的改变与艰难等等,会使人跌倒。这一切都会影响我们爱主的心。因此,在转折点上,必须恳求主的保守,求他坚固我们的心。在人生属灵的“拐角”需要“作两块板”以加固(参出26:23,会幕的墙在拐角上用两块板加固)。
在中国大陆,共产党取得政权前后,有的青年弟兄姊妹听说,如果一个基督徒不放弃信仰,就不会分配到好的工作(注:大陆政权易手不久,所有学生从大、中学校毕业后,工作一律由有关部门分配,不能自找;任何单位也不得招聘工作人员。直到1978年实行改革开放之后,才逐渐改变)。于是,他们中间不少人就放弃信仰了。有的起先还能坚持信仰,但是等到他被关进监狱,或押送劳改,他就感到这个代价付得太大,他的心就改变了。
有一个弟兄,我从小就认识他。他在教会里热心服事多年。由于父母信佛,他也受过家庭逼迫。1956年押送劳改农场。五年后,母亲病重,他心里切望神感动劳改农场能批准他回沪见母亲最后一面,因为这位弟兄的确很孝顺他母亲。但他的申请没有批准、也无批准的先例,他就此失望、灰心,信心完全垮了。这是由于他里面不亮,看不见一切事物背后的神:凡他允许临到我们的事,不论我们明白与否、是否合乎我们的期望,必有他的美意。在他一切所作的,都有慈爱,我们必须忍耐等候(诗145:17;罗8:28-29)。我们的眼睛若停留在人、事、物上,就会怀疑神的爱,我们的心就会变。
我记得有一位多年敬畏主、敬虔的弟兄,他不到三十岁时就在北方某大型教会当长老。他迁上海后,曾经在主内帮助过我。在文化大革命时,他曾因信仰多次被批判斗争,到后来实在受不住了,而且他患肝炎,SGPT(一种肝功能化验)已经很高。所以有一天他祷告说:“主啊!求祢使我的SGPT降下来一些!明天又要批斗了。”不料,他的SGPT不但没有下降,反而升高了;不仅如此,他独生的儿子在工厂里受了重伤,右手被机器轧断了。此时此刻他整个人的信心都垮了下来。诚实地说,我很能体谅、同情他的软弱和他的感觉。遇到这类事,恐怕能像约伯那样说“他虽杀我,我仍信靠他”(伯13:15原文)的人极少。哦!多么需要怜悯!有几个人乐意把以撒献在祭坛上呢?有几个人能说“我不以性命为念,也不看为宝贵”呢?(徒20:24)终于,他落到一个地步,否认了主。一直过了整整十四年才得到恢复。感谢慈爱、怜悯的主,使他恢复得很快、很好。
在我们一生的道路中,有许多的可能性,我们的心是会变的。如果我们认识这位坐在赐恩宝座上的神,“他的权能统管万有”,这位神是我们慈爱的天父,他爱我们,为我们舍去一切;他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有无限智慧,我们所遭遇的一切事,没有一件不是经过他允许的,也没有一件事不是他精心设计、为爱主的人效力,“要把我们模成他儿子的形像”。坚信神的话、专心依靠神的人有福了。然而,多么可惜,有的弟兄劳改了十年,有的劳改了廿年,在农场改造的时候,他们一直没有离弃神,等到释放出来,却软弱了,心也变了。为什么呢?因为他们想到,单一次改造就是廿年,以后不能再改造了,于是就胆怯,躲在家里,不敢和弟兄姊妹交通、分享,几乎失去了一个肢体的功用。所以一个人是会改变的。我们需要常常在主面前祈祷,求主保守我们的心胜过保守一切,使我们的心,一生一世敬畏他,一生一世谦卑、新鲜地渴慕他,行在神的旨意里面(犹24)。
神借环境印证神的旨意
刚才我已经说过,谁敬畏耶和华,耶和华必指示他当选择的道路。现在我要交通一点先父的经历,就是他生命史上第一次寻求神旨意的经历;我觉得这经历很有典型的意义。当时(约三十年代初期)他在上海红十字会医院当医生,医院合同每三年签订一次,合同期满可以续签留院工作或另觅工作。那时合同行将期满,医院竭力挽留他,同时浙江杭州一家空军医院也邀请他,待遇比上海红十字会医院高一倍以上。另外还有一条路,就是上海教会需要他,希望他离开医院,自己开一个小小的诊所,这样可以拿出更多时间来服事主。这三条路不知哪一条是神的路,这是他属灵生命上第一次寻求神的旨意。
当他为着这件事情迫切祷告时,他里面一直不清楚;他也多次禁食祷告,恳切地寻求,可是他里面始终不明白,这三条路到底要拣选那一条呢?到了最后一天的晚上,第二天就要作决定了,他就在主面前特别恳切地祷告。他发急地对主说:“神啊!不是我不寻求祢的旨意,是祢不告诉我啊!我禁食祷告、迫切寻求了那么多日子,至今祢仍不让我明白祢的旨意。明天我就要去见院长了,如果我决定错了,责任在祢,祢要负责。”那一天晚上他极其迫切地祷告,好像和神摔跤,非常之认真,似乎神若不启示,就不让神过去。感谢主!正在这个时候,圣灵就光照他,问他:“你是真的要神的旨意吗?你是真的愿意遵行神的旨意吗?还是暗暗地想到工资高、工作轻的杭州去呢?”就在圣灵这样光照他的时候,他看见自己心的深处虽然他的确是在那里迫切地祷告,心却暗暗地想要到杭州去工作,因为那里的待遇实在太好了,而且工作非常轻松,因为那是一所空军医院。一般空军官兵都是身体健壮,尤少患眼病。由于他倾向这个机会,他的心就偏了,不完全了。当神光照他的时候,他就在神面前忧伤痛悔、流泪认罪,同时更新他的奉献。很希奇,正在他悔改流泪认罪时,眼泪未乾,有一位张光荣弟兄来到舍间。张弟兄是当时上海教会的长老。他对家父说:“俞医生,很清楚,神的旨意是要你留下来开一个小小的诊所,好有更多的时间摆在教会里面。”正当他放下自己的意思的时候,张弟兄突然出现,当时在先父深处的感觉里,张弟兄就是带着神的圣旨来的;他所说的不是代表他自己,是神要他来传达他的话。
在寻求明白神旨意的事上,真诚、完全地放下自己的爱好、倾向,只要神的旨意得成,这是最重要的一环。如果我们真正放下自己的意思,只愿天父的旨意成全,则在明白神旨意的事上,已基本排除了困难,因为我们的心已尊主为大、预备好遵行他的旨意了。
亲爱的弟兄姊妹,你们看见吗?从上述家父的经历中可见,当圣灵赐恩光照、使他放下自己的拣选、尊主为大时,神的手在环境上也就显明。圣经说:“两个麻雀不是卖一分银子吗?若是你们的父不许,一个也不能掉在地上”(太10:29;参路12:6)。世界上的人、事、物,环境中的事情,都在神的统管之下,所以神的灵在我们里面引导我们时,神的手在环境上也随着显明。圣经里好些地方也很清楚地给我们看见这一点。例如士师记里基甸的羊毛;又如亚伯拉罕的老仆人替以撒娶妻等,都清楚地给我们看见神怎样在环境中伸手(士6:36-40;创24章)。
神怎样带领我学习事奉神
以下我要述说我年轻时如何蒙主的恩典、第一次寻求神的旨意的经历。那时我正在上海之江大学(注:当时抗战刚结束,原在浙江杭州的之江大学尚未从上海迁回杭州)读书。我是学工程的。有一天,教会里有一位年长的同工弟兄在我们青年聚会里分享。参加聚会的弟兄姊妹大部份是上海交通大学和上海医学院的学生。那一次他对我们讲的一段话,对我个人来说,是我一生属灵生命的一个重要的转捩点。那是1946年的事。
那位年长同工说:“有一天你们从学校毕业,有的人去做工程师,有的人做医生。要记得,你们的第一职业不是做工程师或是医生,而是事奉神。你们的一生,并不是为着做一个第一流的医生,或是第一流的工程师。你们一生的第一职业乃是事奉神,其余的不过是你们的‘副业’。事奉神是一辈子的事,你们做工程师或医生,只是为着谋生;你们的心,你们真正的事业,是事奉神。”
感谢神,在那次聚会中,圣灵在我里面作工,我就祷告:“神啊,究竟我这一辈子该怎样来跟随祢呢?到底祢对我这个人的旨意是什么呢?是不是要我做一个工程师呢?”我祷告再祷告,越祷告越觉得神不要我做一个工程师。尤其有一次,大学里有一位老师说:“你们学土木工程的同学毕业后,最起码有三年要在办公室里画工程图。”我一想,这样我怎能很好地为主的福音工作呢?所以我就在神面前十分认真、恳切地祷告,寻求神的旨意。(请读者不要误会,以为基督徒不宜当工程师。这里只是说到我个人当时受圣灵的引导。)
从那时开始,有半年多时间,我每天清晨四点多钟就起床,迫切地在主面前祷告。我说:“主啊!祢一定要让我知道,祢对我怀着什么心意?我一定要行在祢的旨意当中。如果我一个正要决定前面道路的青年现在不知道祢的旨意而行在其中,恐怕我一辈子也不会知道了。”所以我非常认真、非常迫切地求神向我显明他的心意。感谢主,渐渐地我里面倾向去学医,愿意一面做医生,一面传福音。我父亲是眼科医生,他曾不止一次地说过,医生能接触病人、各科的医生、护士、工友等各种人,传福音的机会较多。尤其是眼科和内科医生,所需医疗器械不多,在当时中国社会的条件下,只要提一个小小的医药箱,就可以下乡巡回医疗,一面治病,一面传福音,特别方便。因此在我心里渐渐倾向、羡慕以医生作为我的“副业”。
于是,在1947年,我毅然放弃土木工程专业,报考南京中央大学医学院。当时中国各大学都是自行招收新生的,那一年中大在全国四个考区招生,报考中央大学医本科(即医疗系)的共有2,900多人,只录取50人,平均约60人中取一名。我高中毕业已有两年,许多高中所学的课程早已忘记了,而且在中学时代,我也算不上一个顶尖学生,因而凭常识来判断,我录取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很希奇,当我赴南京应考时,发现考卷上好像有神的手;有部份考题都是我念高中时老师特别指导过的、印像很深的题目。试举一个例子:有一平面几何的作图题,是我初中升高中(上海南洋模范中学)时考过的题目,当时三百多名考生没有一人做得出来。后来入学后,老师把题解告诉我们,因此印象极深,难以忘怀。题目大意是:平面上任意四点,没有三点在一条直线上,通过这四点作一个正方形,使每一边上有一点,然后再加讨论。这个题目如果事先没有做过,大多数人不容易在考场内答成,因此我考得很顺利。考完后乘火车回上海,途经昆山时,很希奇,在我里面主给我一句话:“你考取了!”但是由于信心的软弱、习惯于看环境(有近3,000名应届高中毕业生在竞争),所以实在不敢相信直到后来发榜、我收到通知,感谢主,果然我不但被录取,还是第一名,而且学校自动给我奖学金。从世俗的眼光看,考第一且又有奖学金,学杂费、伙食费全免,当然很高兴,但是一个寻求神旨意的人,遇见这样的事情,最喜乐的是看见神的手在其中。也就是说,经过那么多时间十分恳切的祷告,追求明白神的旨意,现在他终于印证了我这个深处的感觉。荣耀的神竟然降卑他自己,用他的圣手印证这一步路:我这样走是对的。于是我就进入中央大学医学院学习。
注:在中央大学未发榜前,我也曾参加过上海医学院入学考试,也录取了。中大比上医先发榜。上医离家近,师资及设备条件均比中大更好,因中大刚从重庆搬回南京;但是我里面膏油所在,却是中大。一位年长同工引用巴兰的故事说了一句有份量的、有启发性的话:生命,第二个是出于神;引导,第一个是出于神。第一个生命是天然的生命,第二个生命是重生得来的永生。巴兰得到的第一个引导是,“神对巴兰说,你不可同他们去,也不可咒诅那民,因为那民是蒙福的。”第二个引导是,“这些人若来召你,你就起来同他们去,你只要遵行我对你所说的话”(民22:12,20)。这是我一生中第一次经历直接明白圣灵的引导;这一个开端给我后来属灵的道路,带来极大的恩典和祝福。 感谢、赞美神!随后在中大的两年时间里,和弟兄姊妹配搭,靠主把福音传遍了全校。我没有把念书放在第一位;而真正地把传福音的事放在第一,将福音传遍了南京中央大学及中大附中,还有附近的南京药专。此外也曾到南京中央助产学校、监狱里去传,还有一所特别的学校叫边疆大学。它专门招收少数民族的学生,他们来自边疆少数民族,他们的父兄多半是当地有权势的人,该校的福音工作更有深远的涵义,我们也把福音传进去了,盼望借着他们把福音带到边疆去,这样比我们亲自到那边去传有很大的优势。
在我追求明白神的旨意的事上,那是一个开端。所以什么叫明白神的旨意呢?就是圣灵在你灵的深处给你有一种倾向,给你有一种感觉,或是一句话,一节圣经,又在环境上给你看见他的手,给你印证。
注:南京是1949年4月23日易手的。在这之前,教会范围内有许多弟兄姊妹都离隍7d大陆往台湾去了。当时有不少可怕的消息,说共产党在老解放区怎样逼迫基督徒。这些谣传是真是假,无法证实。例如:把基督徒钉死在墙上;或把毒蛇放进裤脚管内,用鞭子猛抽,让人活活被毒蛇咬死;或是包在麻袋(从前装米用的)里,绑在马后面,然后狠狠抽打马,让马把人拖到血肉模糊而死等等。那时候,我要去台湾是完全可以的,多位青年弟兄姊妹都去了。但是很奇妙,我的深处很平静稳妥,不觉得要走,所以仍留在国内。这使我体会到:一个真正活在神旨意里的人是不容易受外面环境搅扰的,因为他看见神的宝座永不动摇,神的权柄统管万有(参诗103:19)。
神用各种方法显明神的心意
我再分享一位姊妹的见证,她是一位英国籍的宣教士,名叫艾梅柯麦可(AmyCarmichael)。五十多年前,她在印度事奉神。神给她的负担是专门收容、抚养一些被遗弃的女婴,因为印度有一坏风气:生下不喜欢的女婴,就把她丢在庙里,长大后就在庙里做坏事(注:当庙妓)。艾梅姊妹的负担是专门收容这些弃婴,把她们抚养成人,领她们信主,培养一技之长,可立足于社会。后来收容人数增多,收容所的房舍、场地、设备都不够用了,然而艾梅从不向人募捐,只单单地仰望神、祷告神。于是她求问神:是不是该另造一幢大楼,供孩子们使用?虽然从客观的需要来讲,无疑地有此迫切需要,但是她不知道神是否要她做这件事。(不要忘记,对每一个全心跟从主的人来说,每一件事必须由他发起、由他开始。他是阿拉法,他是俄梅戛。)她就寻求神的旨意。弟兄姊妹,要知道我们事奉神,不是根据客观的需要,也不是凭着主观的热情;我们事奉神,乃是按着神的旨意。所以,她就把这个迫切的需要带到主面前祷告。倘若是神的旨意要她另盖一幢大楼,就求神给她一个凭据:“神啊!如果是祢的旨意,祢让我收到一笔款,一百英磅。”直到那时为止,她所收到的奉献款面额都较小,最大一笔奉献款是一百英磅,也是唯一的一次。她为此事认真地在神面前祷告、寻求。一段时间后,很奇妙,神让她一连三次收到奉献款,且每次都是一百英磅。这个时候,她知道神在环境上明显印证了她的负担;所以她就凭信心买下了附近的那块地,盖了大楼,进一步收容了许多女婴。神也源源不断地供应她们的需要。这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
宋尚节博士(1901.9.271944.8.18)是上半个世纪神重用的仆人之一,有传福音的恩赐。神借着他带领了几十万人信主。1934年12月,他被迫离开上海伯特利布道团和神学院。为了今后前面事奉的路,他迫切仰望神的引导。他日记中说:“回顾以往显见恩主圣手亲自引领,三年之中训练我、造就我,不让磨难骤然临到,等我羽毛丰富了,才搅动巢窝(申32:9-12),救我不至失跌。”12月21日早上他向神祷告:“主!祢若用我个人作自由布道,请给我两个凭据:1)在一个月内开五省传道之门;2)赐我八百元旅费。”那时他被迫搬出伯特利(上海)之后,他的日记上说:“江苏、安徽、山东、河北、浙江五省之门都打开了,许多无名氏从各地汇款来。长沙圣经学校女生把她们办膳食节余下来的三十元寄给我。主所赐的超过我所求所想,因此明确今后以神为后盾,凭信心布道,或顺或逆,努力前进”(参<灵历集光>第157-158页)。
如果我们是一个敬畏神的人,神总有办法显示他的旨意。神是一位无限的神;在旧约时代,神把他的心意告诉他的仆人,往往是借着先知,有时借着祭司用乌陵土明告诉他的子民,有时也用异象、异梦。特别在创世记里,我们看见有神的使者显现,甚至耶和华亲自对他的仆人说话。到了新约时代,圣灵没有降临之前,常常有异梦,如约瑟就有多次异梦(太1:20-23,2:13,19,22)。圣灵降临以后,若是在特别重要的事上,偶尔也有天使来传达神的心意,其至有主亲自显现,像在使徒行传九章4-5节、廿三章11节,提摩太后书四章17节等,主亲自对保罗说话。有的时候,神也用异象,像使徒行传第十章彼得所看见的那样(参阅徒16:9)。所以在圣经里,神用种种方法,让我们明白他的心意。但是圣灵降临以后,神一般是借着住在我们里面的圣灵,让我们知道他的心意;在十分重要、十分特殊的事上,神仍有可能用其它的方法;而一般事情,神总是借着住在我们里面主的恩膏(即圣灵)在凡事上教训我们。圣灵在我们里面给启示,使我们里面有感觉,有话语,同时主的手在环境上给我们印证或显明。
神用巧妙的手引导我们
亲爱的弟兄姊妹,只要你的心是真正爱主的,主总有办法把他的心意告诉你。我童年时听到一个见证,给我印象很深:有一个中国传道人,他从一个县城步行往另一个县城去,两地相距很远,需要翻山越岭。山上森林密茂,有野兽出没。他走到半路,天黑了,前后都是树林,进退两难。他心中害怕,就一面走、一面祷告神,突然看见树林深处有一小点灯光;他走去一看,原来是一家小客栈,他就走进去投宿。这客栈除店主夫妇外,仅有一个服务员(从前叫“堂倌”),却是个哑子。这位传道人放下行李后,和蔼地从行囊中拿出点乾粮给哑子吃。此时店主借故离去,原来这是一家黑店,店主是向强盗通风报信去的。他们一贯的手法是引来强盗,抢劫、杀人,而后把尸首弃之森林深处,不留痕迹。神感动哑子爱惜这位善良的旅客、想救他,就对他打手势,叫他快逃,可是他却看不懂、也想不到。此时炉上水已烧开,是准备给他洗脚的。忽见水蒸汽从水壶嘴里冒出来,室内无风,水蒸汽往上冒的时候却不是直线上升,竟然是弯弯曲曲的,看上去分明是一个中文草楷的“危”字,看得非常清楚。这位传道人灵里立即感觉有危险,是主催他马上离开,于是立即收拾行李,离开这店。走未多久,听见由远而近马蹄声往客店而去,他躲进树林隐蔽处。强盗未能找到他,他平安渡过一劫。神是奇妙的神,他能用各种方法,把神的心意告诉敬畏神的人,保佑他的儿女。就像马太福音里的东方博士,神用一颗星指引他们找到主耶稣。神是无限的神,他用手中的巧妙引导敬畏他的人(诗78:72)。
主的时候还没有到
下面我要分享一些我个人的经历,说到慈爱的父神怎样引导我离开中国大陆,来到美国。首先,我要说到怎样离开劳改营。前面已经分享过,我是1958年押送进劳改农场的,到1974年,就已改造了十六年了。这年年初,劳改农场的党委领导宣布年内要开展“区分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即敌我矛盾与人民内部矛盾)的运动”,简称“区分运动”。简单地说,就是要区分两类人:谁改造好了,谁还没有改造好。这是大家巴望了多年的事。那是年初,因此大家就尽最大努力在劳动上争取,同时大力克制自己,不发牢骚、不讲怪话,希望能被区分为“已改造好了”。
若被区分成为“没有改造好的”,干部就要派人到你妻子的工作单位、你父母或儿女的单位里,告诉他们的领导说,“某某人没有改造好”,目的是要通过他们的单位、他们本人,向你施加新的压力,叫你不得不加速思想改造,接受马列主义。
当干部宣布此一消息后,我心里感觉非常沉重;我想我已经改造了十六年了。关进去时,我大女儿还不到两岁,现在己经十八岁了。小女儿那时才五个月,现在也已经快十七岁了,她们都已经懂事了。我大女儿因为我去改造,初中毕业后,尽管她的功课很好,一直是“三好学生”(注:德育、智育、体育全面发展),政府却不让她再升学,而是分配她去拌三合土(石灰、粘土、砂加水混合而成的建筑材料)的工作,用四齿耙(即铁□)把三合土拌好后,从脚手架提到二楼、三楼,供泥水匠修理房屋用。女儿个子高,在脚手架上必须弯着腰提水泥桶。这活很重,一向都是男人的活,两桶水泥总有五、六十斤(约5566磅);尤其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是既辛劳、肮脏又艰苦的工作。我女儿在穷困、受压迫的家庭中长大,个性很坚强,从小很少哭泣,但是分配这个工种后,她却哭了好几次,没有人能安慰她。因为她知道上级分配的工作,一般是终身职业,极难变动的。当时我为她感到很痛苦,也很内疚;孩子们由于我的株连,身心受到创伤,也没有前途。
我的妻子更受到株连,她本是上海华山医院的医生,也因为我的关系,被歧视,受欺侮。她是口腔科医生,在我送劳改后的第二年,竟派她去上海郊县青浦治疗血吸虫病,这些都不属于她的专业范围,不是熟悉的工作。若在治疗注射锑剂的过程中,一旦发生医疗事故,就要负很大的责任。文革期间她被隔离审查七个多月(1968年7月8日1969年1月17日),反锁在一间满布铁丝网、玻璃窗紧闭的斗室中,不允许洗澡(正是酷暑季节),上厕所需要敲门请示,不准接见家人。当时长女才十二岁。妻子的工资减少四分之一(不料一年左右之后又补回),每天写交待,大小批斗、陪斗十数次(注:“陪斗”,大陆用语,指在恐怖气氛中,批斗别人时,命令陪斗者低头,也站在被批斗者旁边受惊骇)。在此极其恐布的七个月中,她吃不好、睡不好,健康状况急剧下降。当时家母函告说我妻已“入院”了,我才知道她出事了,很想在主内勉励她。当时别无它法,就寄了一本劳改营印的<毛主席诗词>给她(其它东西不可能到达她手中),其中有一个秘密的暗号,即“1968年9月某日晚上九时。”每晚上九时是我俩约定异地同心祷告的时刻。我让她知道:“你受株连,我恳切为你祷告。”她隔离审查出来后不久,又把她这个已患高血压的人派到安徽祁门高山区,翻山越岭采中草药。还有许多的苦就不在此赘述了。这一切的待遇,只因为她是“反革命分子”的眷属。
当干部宣布年底要区分有没有改造好时,联想到家庭株连之苦,我心里有很重的压力;我就在神面前迫切地祷告。平时我祷告,冬天都是躲在被窝里祷告的,因为劳改营绝对不允许祷告;夏天则在蚊帐里祷告。可是那时祷告的负担实在太重了,每天晚饭后、政治学习以前,利用这一间隙时间,跑到田野远处,在黑暗中,跪在盖雪的田埂上祷告。那年冬天,气候特冷,下过十几场大雪,我们栽种的桐油树(树干上都捆过防冻稻草)冻死了百分之五。我跪在雪地里,向主哀求。我说:“神啊,我已经改造了这么多年啦!我想到我的妻子,我的孩子,她们因我的缘故受到株连,吃的苦太多了。求神使我在这个区分运动中,被领导看为已经改造好了。”每当我这样倾心吐意祷告时,莫名奇妙地,在我的深处很清楚地感觉:“领导不会认为你已经改造好了。”可是我好像总是不甘心(哦,人性是多么软弱!)仍抱一线希望,继续哀求,因为我想想:我的妻子,我的孩子,她们实在太苦了。特别是有一天,我大女儿给我来了一封信。我去改造时她才两岁不到,如今她已长大了。她从未来过信,只此一封。她说:“父亲啊,你要好好改造,我们实在太苦了......。”可是,你想叫我怎样好好改造呢?我不是因为偷窃之类刑事犯罪去改造的,我只不过因为持守耶稣基督是教会的头、圣经是我们生活及事奉最高、唯一的标准。除非我放弃信仰,而这是不可能的。我又能怎样“好好改造”呢?我心里十分难过,只有把我的难处化成祷告。到后来,我对神说:“神啊,祢不是说过吗?‘你们所遇见的试探,无非是人所能受的;神是信实的,必不叫你们受试探过于所能受的;在受试探的时候,总要给你们开一条出路,叫你们能忍受得住’(林前10:13)。这是祢自己的话。我忍受不住啦,多少弟兄姊妹都已经倒下去了!”圣经教我们要情词迫切地祷告。我对神说:“主啊!情词迫切的话我已用完了,惟有向祢眼泪汪汪。”
我虽然这样恳切地祷告,可是深处的感觉依然不变:“你不会被划为已经改造好的一类。”特别是我想到在1962年与1963年时,我在农场暗暗地传福音而被查到了。那时正逢苏联出现“修正主义”,赫鲁晓夫上台,劳改营管教放松了一点。晚上大家聊天,我就悄悄地利用机会,对人传福音。哪知后来又一个政治运动到来,有人密告检举。为了这件事,我被批斗了两个冬天。到了1965年文化大革命前夕,有一天,在劳改农场集体看电影之前,领导又突然宣布我继续戴上“反革命分子帽子”(注:这一处份直到1987年才平反,那是我第二次平反,当时我已在美国了)。到1974年,这顶帽子我已经戴了九年,应该不影响“区分”了,但我的信仰坚定,并没有任何改变,所以我知道,除非我表示放弃信仰、批判信仰,我是不会被认为已经改造好而“摘帽子”的。即便如此,我岂能离弃爱我、为我舍命的主呢!若是主释放我的时间还没有到,我只好让我的家人失望,学习将她们交托给信实、慈爱的主,仰望主纪念无辜的全家,深信主绝不会亏待她们。
我祷告再祷告,一直祷告到八月份。
年初以来,大家起早摸黑拚命劳动,争取“摘帽子”(表示改造好了)。记得很清楚,3月23日,下了一夜鹅毛大雪(为了争取晚稻丰收,我们劳改队努力提早做秧田、播早稻种籽),覆盖在早稻秧田上的塑胶薄膜(薄膜是为了保暖)被雪压坍塌了。大家咬着牙,不吭声,流着鼻涕眼泪,赤脚下到冰水秧田里,重新把薄膜绷在竹片架上。四月份就插早稻秧了,早春天气还很冷,天还没有破晓,大家已争先恐后地提前出工,下田拔秧,以求黑板报表扬,争取摘帽。
有一天,领导找我去谈话。通常领导不会找我们谈话的,必定有特别重大的事。我一面走,一面祷告,心里有些紧张,因为我还没有学好凡事交托给神,安息主怀,将自己弃绝在他手中,从他手中接受一切他所命定的最好。我说:“主啊,求祢与我同在,求祢加添我力量。我不知道他们要问我什么,我也不知道我该说什么;求祢赐给我当说的话。”
我走进干部办公室,他们叫我坐下,并给我看一张报纸。当时,这种报纸是不允许我们看的,普通老百姓也不准看的,是共产党内部的报纸,叫<参考消息>。上面有一篇报导,说到全世界天主教在比利时开世界大会,会后派了一个代表团到中国大陆,要了解中国大陆天主教的现况。那篇报导就是说到南京的一位姓丁的主教在接待他们时,告诉他们说,自从共产党来了以后,中国人都相信马列主义,没有人再相信天主教了;现在剩下的少数的天主教徒都已年老发白,是解放前就信天主教的。就是这样的一篇报导,我两分钟就看完了。他们叫我看这篇报导的目的,显然是要我放弃信仰,暗示马上就要宣布区分结果了,只要我放弃信仰,就可算我改造好了。当时我看完这篇报导后,眼睛还盯在这张报纸上,就利用这仅有的一点时间祷告主。我说:“主啊!现在我面临新的试探。神啊!为着祢自己的荣耀,祢要扶持我;求祢赐给我智慧和胆量,给我当说的话。”我祷告刚完,他们就叫我进去。
有三位干部查询我,一位是劳改队的第一把手,叫指导员,第二位是管教队长,他负责政治学习和思想改造,还有一位是生产队长,负责劳动分配与监督考查。这三个人坐在那里是一个很严肃的场面。我已经改造十六年了,如果这次宣布我“没有改造好”,那就不知还要多少年。但是感谢神,当我一踏进那间办公室的时候,真希奇,我里面什么顾虑都没有了,我里面被主的灵所充满。他们问我,看了这篇报导有什么感想?我第一句话就说:“我是一个真正的基督徒,不是假基督徒。”当时我是斩钉截铁,很乾脆、清楚、明朗,破釜沉舟,不给自己留一点后退的余地。臧良典指导员就问我:“还有假基督徒吗?”我说:“现在是没有了。现在连不少真基督徒也不敢承认主耶稣了。从前是有:共产党没有来时,教会里挂名的教友很多。有的人到教会里为的是拿一点救济物品,因为他们很穷苦;有些青年人到教会里是找对象,因为教会里的青年姊妹比社会上的女孩子好得太多了;还有一些人到教会里来,是为了通过牧师或神父出国;也有利用教会来做生意的:例如卖不掉的东西,请大家帮忙买一些。现在这些都没有了。”接下去我对他们说:“如果要欺骗你们,说我放弃信仰了,那是轻而易举的,要我写一篇‘批判’宗教信仰的文章,引用马、恩、列、斯、毛的话,也很容易。可是我不愿意欺骗你们,我也不能欺骗你们,我是一个真正的基督徒。”
我接着对他们说,我若要放弃信仰,不会等到今天改造了十六年之后。我不是傻瓜、贱骨头,到改造了十六年之后才放弃信仰;若真要放弃信仰,我早就放弃了。当年共产党刚刚执政,我还在大学念书,到1951年,江苏省派了三位高级干部来我校,领导我们搞“思想改造”运动,要把我们的思想从“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思想”改造为“无产阶级思想”。凑巧这三位高级干部中有一位叫陈伟,是我三舅的朋友。他们一来我校,先向党团员了解情况,摸一摸底,看哪些人的思想是最落后、最反动的,当然我是首当其冲。很感谢主,自从我转入东吴大学之后,我就和该校基督徒团契的二十多位弟兄姊妹一起配搭,在一年多时间里,把福音传遍了东大及附近的景海女中、博习医院及附属护校等单位,因而我被认为思想极端“唯心”、“反动”。
注:我以前(1947~1949)就读的前国立中央大学医学院,在共产党接管之后,被列入军管。军代表宣布国立大学是马列主义大学,不允许有宗教活动。经过认真祷告寻求,并得到年长弟兄的印证,我就毅然于1950年离开中大(中间1949年10月至1950年9月尚有十个月的曲折),转入苏州东吴大学化学系。该校是一所教会大学,共产党接管初期(1950~1952)校方还未禁止传福音。1952年院系调整后,一度改为江苏师范学院,改革开放后又改为苏州大学。
“解放”前不久,上海有弟兄们办的翠华化工厂乐意在我毕业后接受我去该厂实验室工作,并允许我自由外出传道,工资照发。(该厂职工全部是弟兄姊妹,一律把工资的一半作为奉献。)可是等到我大学毕业时,局势、政策又有了很大改变,所有高校毕业生均由国家统一分配。如前所述,我全班十七位同学,十六位分配到北京中国科学院,在学术上可大有前途;唯有我一人,由于挡案上写着“小群头目”被认为不可靠,分配在当地(苏州)当一名高中理化教师。我从学医到学化学、再到做教师,说明“人的道路,不由自己,行路的人也不能定自己的脚步。”神的引导是一步一步的,其中心是事奉神。此中并无矛盾。
这位高干陈伟查出我是他好友吴欢厅的外甥,便很想帮助我,不让我列入“反动分子”的范围,免得影响毕业后的工作分配。因此他三次找我去谈话,每次谈三个钟头。他告诉我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宗教观,宗教是怎样产生的,将来宗教怎样消灭等等,盼望我及早放弃信仰、争取前程。可是,我靠着主的恩典,却和他针锋相对。我对他说,我所信的神是又真又活的神,我为着我所信的主耶稣,可以不惜一切。
感谢神,那天我对劳改农场干部说,我如果要放弃信仰,那时岂不是大好时机吗?所以我再次重申,我是一个真正的基督徒,是决不放弃信仰的。从那次谈话中,他们显然看出我根本“没有改造好”。谈话就那样结束了。当我回到寝室时,睡在我邻铺的一个小青年,名叫胡霞飞,问我:“什么事啊?”我把经过告诉他,他说:“你真傻,你改造了十六年还不够吗?何不告诉他们,你放弃信仰了,等过几天他们宣布你‘改造好了’,你第二天就去告诉他们:‘上次跟你们说的话不算数,我并没有放弃信仰。’难道他们能重新给你扣上反革命帽子吗?”我对他说:“你不明白啊!在圣经里这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如果我在人面前不认主,将来主在神和他的天使面前也不认我。那可不得了啊!更何况,我怎能丧尽天良,为了今世的出路,否认为我舍身流血的救主呢?”
自从那次谈话以后,又过了一段时间,到了1974年11月20日(秋收农忙刚完),突然宣布召开劳改农场分场大会,宣布区分结果,即哪些人已经改造好了,哪些人还要继续改造。那一天,我们每个人背着自己的竹椅子进入会场,约有一千多人。我去坐在最前的一排,生怕听错了。虽然我里面很清楚,主的时候还没有到,我不可能被认为是“改造好”的,但我是何等软弱!一个真正完全依靠、交托给主的人,就会安息在主所命定的环境中,而我却仍抱着一线希望,存着侥幸心理:万一我里面的感觉错了呢?于是我集中思想,聚精会神地屏息静听,不知不觉心怦怦跳得很快,等到一个个的名字叫下来,“改造好”的名单中,没有听到我的名字;但我仍唯恐听漏了!接下来宣布少数几个“没有改造好”的名单,很清楚地,听到我的名字,我就没有话说了。主说,“手扶着犁向后看的,不配进神的国”(路9:62)。哦!弟兄姊妹,若没有主的恩典,连依靠、交托也不能啊!
那一天很希奇,散会后我背着竹椅走回去,一路上我心里很乱,心情沉重,因为这个区别结果是要通知家庭成员以及她们所属单位领导的。我不知道劳改农场干部会去对我妻子医院的领导说什么?对我母亲所在的居民委员会又会怎么说呢?会对我女儿学校的领导怎么说呢?她们岂不会更受歧视、欺侮,不是更苦了吗?难怪保罗说,“我愿意众人像我一样;......”(林前7:7)。从此可以看出守童身的主仆在这方面的优势。那时我走在回队的途中,心里说不出的翻腾,也无心祷告了,只是一面走,一面叫:“主啊!主啊!”一直叫“主啊!”等我走到一半路的时候,希奇!圣灵从我深处柔声对我说:“若不是从上头赐给他的,他就毫无权柄办你。”这是主用约翰福音十九章11节的话对我说的。那时主耶稣站在彼拉多面前,他一句话也不说。彼拉多傲慢地对耶稣说:“你不对我说话吗?你岂不知我有权柄释放你,也有权柄把你钉十字架吗?”此时主耶稣说话了,其中有一句话就是此刻圣灵对我说的。这话本来我早已忘了,那天圣灵使我想起来,说在我的深处。他说:“若不是从上头赐给你的,你就毫无权柄办我。”这是主耶稣对彼拉多说的话,现在圣灵对我说:如果不是神给农场党委权柄,他们就毫无权柄让我继续戴“反革命分子”的帽子。当主的话一出来,我心里的愁苦就很快消失了,起伏翻腾的心也就平静下来了。实在感谢那安慰丧气之人的主!
那天晚饭后,我仍然到那茫茫黑暗中的田埂上,存着敬畏的心跪在神面前敬拜。我说:“神啊!我敬拜祢,虽然我不明白祢为什么不摘掉我的帽子,但我相信祢不会错;祢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值得我敬拜的。有一天我会明白,最迟到见祢面的时候,我会知道,祢那么做是为着爱我;祢那么做是最美不过的;我今天是不明白,感觉有痛苦,但是神啊,祢不会错。‘耶和华在他一切所行的,无不公义;在他一切所作的,都有慈爱’”(诗145:17)。那天晚上,我只有一个祈求:求主保守我妻子、母亲、女儿的心怀意念,当干部去通知她们单位和个人关于我继续戴反革命帽子的决定时,她们能坚强站住,不发生家庭风暴。感谢主,后来主果然垂听祷告,虽然给我妻、母又一次打击,主的恩典还是保守了她们。
神真是一位“赐各样安慰的神”(林后1:3),他不但赐给我这一句温柔却带有恩膏和能力的话,而且那一天,我还十分意外地收到一个已十余年没有收到过的包裹。其实那时,劳改营建设了十多年,农田产量比周围农民的高出几倍,已经可以吃饱,不需要包裹了。感谢主!主又借着这包裹,给我一个记号:不但他在怀念我,赐给我安慰的话,而且我亲爱的弟兄姊妹们也在怀念我这孤单、软弱的肢体。
从那以后,因为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己经改造好了,剩下少数几个没有改造好的,就更显得低人一等了。改造好的人开始每月有工资可领取,星期天可以休息,我们少数人非但没有工资,而且每天早上要比别人起得早,把每个宿舍的小便桶挑去倒掉,此外星期天还要有“公益”劳动等。所谓“公益”劳动,不同于“义务”劳动。“义务”劳动是光荣的,“公益”劳动乃是将功赎罪之意。二者所谓的“政治待遇”也不同:有的集会和活动不允许我们参加了。
主的时候终于到了
这样又继续改造了五年(1974~1979)。很希奇,这五年蒙主更大的恩典,和以前十六年不一样。尽管在文革期间,待遇是不能再差了,但深处满了安息、膏油,也再不为离场的事担心了。这显然是恩典,复活生命的扶持、托住。到1979年,感谢主,神要我离开劳改营的时候到了,他就伸出奇妙的手。这件事,实在太奇妙了;神迹一连串地出现。中共是在1978年对外开放的,到了1979年,海外到中国大陆探亲、旅游、做生意的人越来越多,也知道中国有许多劳改农场,单单上海市就有二十一个劳改营,小的劳改农场有两万人,大的有五万人,许多消息都传到海外去了。或许为此,劳改营对我们改造分子的监管也松了一点,于是我们就纷纷要求回家探亲,探亲期限为两周,有特殊情况(例如病重)可申请延期回农场。申请探亲一般也都批准了。我就回到上海家里。
首先要感谢主的,就是我家在上海的住处。我的妻子是上海医科大学附属华山医院的医师,又是医科大学的教师(当时大陆没有职称),按她本身的条件,可以分配到好的住房,但是廿余年来,因为她是“反革命分子”的家眷,几次分配房子都没有她的份。长期以来,她一直住在一个仅七平方米(约75平方英尺)的矮小阁楼里(见图六:“我劳改时,妻子与长女的住处”。注:其实还算不上阁楼,只是房东违章搭在弄堂底的一个极简陋的遮蔽所,因为弄堂底总有一段是不走路的。上海人把它叫“小披”,墙甚薄。小披有两层,底层是后门通道,二层即我妻住处)。房门只有一公尺三十厘米高(约4英尺3英寸),必须弯腰才能进去。房间不到二公尺高(约6英尺6英寸)。隍7d了一扇西窗,原有一扇东窗,由于窗外是解放军单位,被房管所派人堵塞了。上海冬天西北风和夏天西晒太阳实在难熬,妻子从未敢邀亲友来家小坐。文革时,红卫兵七次抄家(又进驻七昼夜),因地方小,倒也简单。奇妙的是,等到我要回家探亲前的一个月,医院居然在一幢旧医院职工宿舍里分配给她一间,约有十六平方公尺(约172平方英尺),这样我回家就有个铺位了。她搬家时,连破床在内只有三件老旧的家俱,左右同事莫不希奇:“梁医生工作了近三十年,竟是一贫如洗。”
那时共产党在大陆已执政三十年了,全国所有的工作岗位都是由国家分配的,不能自己找工作,各单位不得自行招聘,只能接受分配来的工作人员。单位若需要特殊人才,可向上级提出申请,但不一定如愿以偿。感谢主,我一到上海探亲,就看见《解放日报》上有一则三十年来从未见过的、突破性的招聘大学教师的广告。这是共产党执政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注:在改革开放前,大陆报上一向不登广告)。广告内容是说上海华东师范大学招聘英语教师。由于大陆政权易手之后不久,在批判“崇美亲美恐美”思想之后,就规定大中学校学生都学俄文(几千名俄文教师是花半年时间突击培养出来的,师资水平可想而知),停止学英文了;等到改革开放,大陆要与英语世界往来,讲英语的人才就很少了。到哪里去找大学英语教师呢?只得到社会上去招聘。但是广告中有一个条件:“户口必须在上海”(那些年户口要报进上海极其困难),然而我的户口在劳改农场,照理讲是没有资格去参加应聘考试的,不过在我深处却有一个感动要我去应考。于是我就写了一封信去,老实说明我的户口不在上海,可否参加考试;结果华东师范大学寄给我一份报名表,我就贴上照片,填好表格,寄了回去。到了考试那天,我先在大门口看考场座位表,要知道安排我在哪个考场。我好奇地数一数,不料应聘考试的,竟有六百多人。我心想,你们来考是凭本事,我来考试是依靠神(参看撒上17:45)。笔试考卷分两类,一是文科,一是理科。我是化学系毕业的,所以选了理科。奇妙的事又发生了,我发现这考卷似乎是神专为我出的,没有答不出来的考题,特别是其中有一篇翻译,中译英,内容是牛顿初次做台风实验的报告。他们先从英文译成中文,叫我们再译回英文。真奇妙,我竟没有一个生字,也没有一句译不出来,毫无困难地完成了考试。走出考场,自觉对这次的考试成绩很满意,感谢主!我考出水平来了。
不多几日,电话通知我去面谈,六百多人中,只选出四人。他们对我们四人说:“我们师范大学招聘来的教师是要讲课的。你们四人虽然笔试答得很好,但不一定能讲课,所以我们要你们每个人来试讲一堂给大家听听。现在发给你们每人一本教科书,是刚从美国进口的,你们回去准备一下,过几天来讲课。规定你们踏进教室就必需全部讲英语,因为你们的学生都是国务院已批准留美的中国科学院研究人员。他们学的是俄语,英语是自学的。”到了时候,我们就去讲课了。我轮到第三个讲,底下听讲的都是该校外语系的英语教师,约有三十余位。我才讲了一半,有一位姓叶的老教授突然站起来,说:“俞先生,你可以停了。”我走出课堂,觉得平安、喜乐,自觉已讲出水平。当我回到家,吃过午饭,即接来电,通知我已被录取,速去报到。原来四个人中,只取了两人:一个是基督徒,改造了二十几年;另一个是天主教徒,也改造了二十几年。我是第一名,他是第二名。感谢神,这完全是他作的“他是在我们这一边的”(诗124:1-2另译)。
注:在劳改农场里,当然不准看英文书,甚至文革期间有一次我设法买了一本<毛主席语录>英文版,马上就有人汇报,于是在黑板报上登出揭发批判来。
在劳改营留下了见证
接下来,长话短说。大学党委发公文给劳改局党委,说这个俞某某是我们建设现代化所需要的人才,请把他的户口迁回上海来。那时一般人迁户口到上海或北京非常困难,几乎是不可能的,何况是尚未摘帽的反革命分子呢!尤其是当教师:教师在大陆被称作“灵魂的工程师”。一个没有改造好的人,怎可当灵魂工程师呢?更何况原本是中学教师,现在要当大学教师,更不可能了。所以当这个消息在劳改农场传开时,农场里的人议论纷纷:“这个俞某某要到上海某某大学去教书了!”“你看,他的神才是真神、活神!”感谢、赞美主!想不到我离开劳改农场时,神还留下这样的一个见证(1979年12月3日户口正式迁回上海)。
当时大陆社会上的劳改释放分子或刑满释放分子,他们的一切都低人一等,分配的工作大都是既脏又臭或是繁重、劳累的,像通阴沟或清洗医院住院病人的脏物等。如今我考取大学教师的职位,实在是神奇妙的安排。我在求学时,从土木工程系转医学院,原想毕业后,边传福音边行医;不料却因时局剧变(在苏联等共产国家,医生是最先被政府组织、监督起来的,不如工程技术人员有个人自由),又从学医改读化学;原想毕业后到主内弟兄办的化工厂去做事,可以一面谋生,一面传福音;谁知道我大学毕业后,局势又改变了,分配我当中学教师;等教了六年书,又让我去劳改廿一年;等到我从劳改营出来,又去大学教英语。感谢主,他让我经历了耶利米所说的“我晓得人的道路不由自己,行路的人,也不能定自己的脚步。”回头看过去,我的第一职业事奉神这一条线,始终蒙主保守,没有断;但“副业”的变化却不小,其实副业的变化并不很重要。可见实际上,神的引导是一步一步的,而每一步持续多久,也在主的手中。
当时我实在不明白神为何让我教几年大学英语,一直等到我快去美国的时候,我才领悟:原来神要预备我对美国的弟兄姊妹分享、交通主的话和他的恩典,所以先叫我去教英语,在语言上做好准备。后来我到了美国,主赐我机会去美国教会做见证、讲道,才明白神需要我先有这样的操练。回头看,我一路蒙救主引领,唯有俯伏敬拜。
家人也因此蒙福
前面我已提到过一点关于我大女儿的事。她初中毕业就被分配到“房屋修建队”当杂务工,做那些又重、又累、又脏的苦工,实在冤屈,可悲又可惜。当我一离场回家,见此情形,心里非常难过。我祷告主,求主帮助她。当时刚刚改革开放,老规矩一时难改,想调换一个工作,实在很难。但是感谢神,一切都在他的手里。那时主感动我,叫我教她一点英文,同时鼓励她学习英文打字,因我料想国家对外开放,与英美贸易交往,英文打字方面的工作人员是一定少不了的。结果她不顾一天劳动的疲惫,勤奋地练习,很快学会了。我妻子在医院病人中,间接认识劳动局的高干,设法把她调动到打字社去,成为一个打字员。从此她不再做又重、又脏的苦工,情况整个改观了。于是,我们再为她祷告,求神给她预备一位敬畏神的婚姻对象。感谢主,他又听了我们的祷告,赐给我们一个信主的女婿。有很多主的恩典可以述说。主若许可,接下去我要分享离开劳改营七年之后,主是如何引导我去美国的。在这个经历中,有的原则很值得弟兄姊妹参考。
我们祷告:
慈爱的天父!荣耀的神!我们敬拜祢,因为祢坐在至高的宝座上,祢的权柄统管万有。我们都是蒙恩的人,我们有权柄来明白祢的旨意,祢也告诉我们“不要作糊涂人,要明白祢的旨意如何。”但愿我们靠着祢的恩典,行在祢的旨意中。求祢祝福在座的每一位弟兄姊妹,在属天的道路上恩上加恩,力上加力。在我们里面创造出一颗渴慕的心,渴慕祢的旨意,明白祢的旨意,行在祢的旨意中。
主啊!在这样艰难的时候,我们特别需要祢的恩典,我们也为明天的聚会求祢更丰富地与我们同在。这样的祈求、仰望、祷告,奉主耶稣的名。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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