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初立鹏弟兄的见证
第六章 在德林哈继续劳改
五次输血
回想起来,我给人输过五次血。第一次是给林妈妈。第二次是为夏姊妹。第三次,是我在德林哈总厂的医院里。医院很大,我去看望一个生病的犯人,碰见赵小敏姊妹,她的弟兄叫张志广,他的小孩在医院里住院,要输血。我当时不认识他们。当时张志广可能也在改造,姊妹没改造。说是要B型血,我说我是B型血。就这样给他们的孩子输血了。
第四次,我们队里的一个职工,是改造处的木工,他最小的孩子有病,在单位里找谁有B型血,我说我有,就到总厂给他输了。
第五次,是1975年夏天,我刑满出来,队里的一个管教干事的妻子要生小孩,大出血,止不住,也是我输的。她是B型血,再找不到血了,在职工中问谁是B型血,我说我是。给她输了400CC,到总厂输,输完我就回来了。(我几次输血,除了给夏姊妹时,她姨姨给准备牛奶外,我从来没有休息过,第二天照样上班。)
第二天,我怕热,爱洗澡,外面有水渠,灌溉田,我跳下去洗澡。那时,董队长路过,说:“初立鹏,你不要命啦!刚输完血就洗凉水澡。”那天,队里宰一头自养的豬,不很大,给我一半,另一半给干部伙房。给我一半是给我补身子,我请同事们一起吃,还有张建国老弟兄,在一个职工家属的家,买了麵条,这半头豬一顿吃了打卤麵(開玩笑-編註)。那个时候,吃什么都好!
吃苹果的故事
我在伙房期间,大队里共四个中队,有四个伙房。东西统一买,回来四个伙房分。每次买东西,都是由管理干部带我到镇上採购,转天由我和队长坐马车去镇上提货,回来分给各中队伙房。
有一天,我餵豬的时候,木工房的人出来看见我,他们刚到市里买了苹果,就说:“来,给你个苹果吃。”那时候都不洗,餵豬的手拿着就吃了,只剩下一个蒂,连核都吃了。到现在还不削皮,洗洗就吃了。
糊辣汤的事
有一次放电影,晚上冷,各中队分坐。放电影的人在伙房里头往外放,外头掛银幕,犯人端小板櫈坐在那里。我们在伙房用大锅熬一锅糊辣汤,麵糊糊加辣椒,放一点菜,有盐。散电影的时候,各个组拿桶来打,吃了暖和,免得感冒。别的队没这么做的。感谢主!
看管水渠受伤
在德林哈,我在伙房里干了十多年。以后,因为我身体好,把我调到小组里,出零工,由干部带出去单干,不用去大田出工。
我干过放水的活。麦苗出来要浇灌,地很多,一个人管两条毛渠。因为我身体好,总是上夜班,白天睡觉,晚上干活。有一次放水时,我夹着铁铣,朝前跳渠时(本来有灯,我晚上从来不用灯,别人都拿着灯工作),摔倒了。结果下嘴唇被刺透,血管破了,出血不止。其他放水的人看我这样子,就把我的渠道封掉。他们把我送到养马圈,一个马槽空着,里头有些麦草,让我躺在那里。我按着伤口,自己祷告,一直按着。天亮时,快八点钟,干部来了,把我带回去,送到也是在改造的一个上海江南製造厂的老大夫那里。不打麻药,给我缝针。缝的时候,我昏过去了。
干部批准我休息一个月,给我吃病号饭。有一次开帐买梨,内地出的梨,我买了两斤,其实缺血吃梨並不好。那时只要有得吃就好,两斤梨,梨皮梨核都吃了,光剩梨把把。凡事都有主的美意,要我安静主前,祷告省查自己。
修鞋
过了一个月,我好了一点。在德林哈,二队一个伙房组长和我很要好,他把过去公家发的一双鞋给我。鞋挺好的,只是面子破了。我开帐去买了一块绿色的帆布,自己绞,做了一个面儿。以后我刑满出去,就穿这双鞋回家。
放水灌地
我放水的时候,同伴不光是我们组的,还有别的组的。另外有个总负责的组长,他管分水,分给十几个人。我不懂,别人晚上睡觉,把自己放的渠道堵一堵,进水慢,就可以睡觉,知道一块地多长时间才能放满。我渠道的水到了夜里十一、二点,怎么这么大呀——他们那里水小了,我这里水就大了,我不懂啊。我拼命地忙。两道渠,一会儿这条满了,一会儿那条又满了。我穿着短裤,光着脚,忙得满头大汗。害怕水满了,把庄稼冲了。一晚上,两条主渠都快放到头了,其他人那里放得不多。我一向不懂取巧,总是这样子。
有一天早上,指导员来得早,检查工作,我说:“这两条渠不知道怎么回事,你看,我这主渠快放到头了,他们才放到那里。”指导员知道是怎么回事,说你不晓得劳改队的一些情况。以后我才慢慢知道了。
上面这些干部对我很好,照顾我。我改造时,家里也挺苦的,很困难,吃不饱。那时去邮局寄东西,要自己备木箱。威英的大弟钉了个木箱,寄来袋装奶粉。有一次,有一包喝咖啡用的方块糖。有时寄罐头,扁盒的火腿罐头,这是上好的。这个罐头,我不肯自己吃。和我挨着守渠道的是个上海人,我对他说:“我家里寄的罐头还没吃。明天放水时,咱俩一块吃。”打开来,两个人吃了。
放水一直到麦收。麦收完了,还有冬灌。冬天来时,要浇一遍地。德林哈九月中旬就下雪了。水一直要放到十月二十几号,到结冰的时候。我夜班有时穿着短裤,脱了衣服。早上天快亮了,回去前,到了大干渠,我就凿开冰,洗个冷水澡。洗完了很暖和,披上衣服,穿个短裤就回去了。发的棉裤,我从来不穿,都给那些放水的,他们放水弄湿了,就给他们穿。
主保守,没有死
想一想,要不是主的保守,我就回不来看大家了。仗着过去带着弟弟离开家,事先神安排了一个锻炼的机会,主保守,没有死。我看别人的见证,说改造怎么苦,犯人欺负犯人。咱们带头干活,干部就高看你,对别的组长也是客客气气的。威英还给我寄过一盒打针的针药B12,我把它送到医务室,给病人用了。
我们信主的弟兄出来都知道,神的儿女没有一个死在监狱里的——就我们所知道、所认识的,因为我们没有吃乱七八糟的东西。过年时,在格尔木,每人发一碗馅儿,麵是和好的,每人一份,过春节休息几天,别人都郑重其事地把洗臉盆翻过来当麵板,玻璃瓶子当擀麵杖,有的两、三人伙起来做饭。我自己包了10个大饺子,用脸盆煮煮吃了,就休息了。
后来,我了解到在德林哈为什么把我调出伙房。干部过中秋节,伙房给做月饼,他们拿来麵粉、油和糖,但不够量。麵案上有个年纪大的犯人讲:咱们把犯人的糖拿一点来,油也多用一点,干部拿3斤麵,咱们再加上3斤。干部心里都知道这些。干部到菜窖拿菜,带个袋子,让装5斤土豆、圆白菜,起码给装半袋子。所以,没有一个干部是乾净的。犯人知道,干部不能得罪,得讨好他们,多给一些。这些我就不讲了。我不会多拿东西送到干部家里。所以,在德林哈,一个指导员把我叫到家里,说:“初立鹏,你劳动很好,伙房搞得很好,所以把你调到地里去。现在放水中断,冬天没有事了,原来放水干零活的,也在大田里参加麦收劳动,脱粒。”
挨斗
在伙房工作的时候,麦收脱粒时,我往地里送饭。生产队长告诉我:“初立鹏,你每天来送饭,馒头筐子、菜桶空出来后,有落在场上的麦子,你就装一点回去,可以餵猪。”我心里有数,生产队长愿意大家吃饱一点,好搞生产。实际上,那些麦子弄乾净后,磨成粉,就加在犯人的饭食里了。
因干部之间有矛盾,另一个队长知道这事了;也可能是犯人检举,汇报我捡地上粮食。这个队长就让各小组组长开我的会。他事先告诉我,从今天起,晚饭之后,到第几组去,作检查。检查得站着,没有人打我,大家表面上批评我盗窃国家粮食。这我不能不承认啊。
天天吃完晚饭,我就去站着挨批。开了一段时间,有一天下着雨,正在开会批我,管教干部进伙房来喊:“初立鹏。过来!”我得听干部的话,就走了。他们干部内部有矛盾,这个队长在这里开我的会,还想给我加刑。当时我不知道这事。他问:“谁指使你的?”我说:“没有人指使,我自己做的。”我不会讲某某干部让我带回去餵豬的。从管教干部叫我的这一天起,就不再开会鬬我了。
有一次我送午饭去地里,那位批斗我的干部在半路上叫我,我把人力车停下,说:“王队长。”他说:“你等一下。你知道盗窃国家粮食这个罪名的厉害吗?要是给你加刑,起码得判三到五年。”我说:“是,是。”他又说:“谁指使你的?”我说:“没有人指使。我看到场上落的麦子,拿点回去餵豬。”他在那里,教育了我差不多两个小时。以后,他想给我买好,我也知道。
这是主的恩典和保守。人在改造中,才知道怎么做人。作为基督徒,不能得罪神。“盗窃粮食”是干部指使我做的,主知道。大家得吃饱,他爱世人,我就这么想。
养豬
在德林哈,我们养豬,从400头养到2400多头。公豬配母豬,三个月就生小豬,繁殖得很快。
我以前没养过豬,但是我喜欢这些小豬,很有感情。生小豬时,负责母猪的犯人知道哪一个要生了,就睡在母猪旁照顾它,怕母豬压死小豬,一次生十几个。小豬吃奶,一个月后断奶。隔栏养架子豬,有两个月的,三个月的,四、五个月的,一批一批的。我负责餵200多头刚断奶的小豬。本来组长可以不餵豬,只搞管理就可以了,但我觉得带头干活很好玩。
我们把大桶豬食舀到槽里,小豬都抢着吃。有两个小豬,身上带黑白花的,体弱抢不上槽,很可怜。我就弄一个槽,摆在圈外,把这两个抱出去,单独餵它们。它们很聪明,抱一次就知道了。下一次餵食时,它不去抢了,就等着。其实,剩到最后的豬食有粮食麦子,给两个豬吃,吃完了再抱回去。抱着小豬,给它挠挠,很舒服,它不反抗,象小孩子一样。
干部家属的孩子,经常到豬圈里来玩。四、五个孩子叫着:“初伯伯,你抱小花给我们看。”我就抱给他们看,大一点的孩子,就让他抱抱,小豬老老实实的。所以,人不如猪,豬有感情。哪一头豬病了,吃食不好,用肛表给它量体温,或者隔离、打针,或给猪开刀做手术,都是一个兽医干部教我的。他叫祁瑜,后来夫妻俩来天津,在我家住了五天,我传福音给他,至今仍有来往。
还有一个看药房的老医生,叫张炳藩,有中药、兽医的药,还有药棉、纱布。人很好,岁数很大,被判了四、五年。我喜欢老人,和他很亲近。他病了,我就替他打饭。他吃干部厨房的饭。我帮他洗洗擦擦。他儿子来看他,都很好。他那里有丝瓜瓤子,可以用来洗澡。我问他:“大爷,丝瓜瓤子可以给我两个吗?”他说:“好。你多拿两个去。”有一次他病了住院,我又护理他。后来,他回到家里,给我来信。我给他传福音,他说好。感谢主!愿主得着他。
宋润生
在德林哈,有个宋润生,只有一条腿。他从三大队到我们一大队来,还没刑满,劳动特别好。他在我们组里,管粉碎机,粉碎豌豆、麦子、麦草等猪食。他刚调来时,和我同屋住,他告诉我:“我在三大队,有个叫蓝志一的,是伙房组长。犯人打他的脸,他就向人笑笑。我没有见过这样的人。”我说:“他是我们教会的负责弟兄。”我就给他传福音。慢慢的,他就得救了。本来他抽烟,后来就不抽了。就这样,主拣选了他。
宋润生回家后,我们一直有信件来往、交通,直到他归主。他妻子和他离婚了,有一个女儿,也结婚了。他家在青岛的一个郊县,探亲要坐车乘船。他回来后,我们还在一起。
我刑满回天津探亲时,他已从豬圈出来看库房了。他买了肉,包饺子,做给我吃,送我走。我回家需要多带点钱,包括来回的路费。那时,请假照样发工资。他的钱存在一个黄干事那里。我说,借我100块吧,他就给我准备。这个黄干事人很好,我的照片、夏姊妹的照片,他用框子框上,掛在家里。愿主得着他们。
宋润生信主了,信得很好。以后,他也回家了,工资比我少一点。他的老母亲八十多岁故去了,没有见到,房子什么的都叫表兄佔用了。公社对他很好,户口给上了,还给他房子,有个院子,可以种点菜。他和我一直都有信来往。我有什么主的书啊、材料、见证的,就寄给他。有一次,两个姊妹去看他,见他一个人,自己读圣经、祷告。他的生命很有长进。
张建国
1973年,张建国弟兄从别的队调到我们队来。一个大队有四个中队,都在一个大院里。有个图书馆,供四个中队用。他负责写黑板报,人老了,身体不好。几个队的犯人都在一个大院里互相串来串去。我们队的一个犯人告诉他,我们那里有个基督徒,在哪个组,原来在生化药厂。张建国弟兄知道生化药厂。
礼拜天休息,他到我这里来,问:“这里有个初组长吗?”我正对门坐着,说:“我就是。”他说:“我是你的弟兄……咱们找个地方坐吧,晒晒太阳。感谢主!这些年来,我就盼望有个弟兄在一起。没想到,我在写黑板报,得知有个从生化药厂来的,我知道生化药厂里的都是弟兄姊妹,所以我们就见面了。”
感谢主!那时我刚调到这个中队,没有在伙房里。他说:“弟兄,我饭量小,老了,我有多余的馍馍,每个礼拜六你到图书馆来,我把它们给你。礼拜天是好天气,咱们在大院里晒太阳,一起好好祷告。”就这样,我们两人在一起了。每次他给我几个馒头,供应我。那时,社会上都吃不饱,连干部也饿得走不动,有钱买不到东西。他祷告了很多年,求主预备一个弟兄。
张建国弟兄是教师,在国外待过,英文很好。在德林哈,管教把基督徒一个一个地分开,弟兄姊妹都分散了。由于抓进来时,我们没有在一起,结果,反把我们调到一处了。礼拜天休息时,我俩在院子角落里一同唱诗、祷告、交通,满了主的同在和喜乐。他人很好,干部、犯人都喜欢他。文革时期,各组的组长、积极分子都被招来,开他的会。老弟兄站着不能抬头。打他,他就祷告。每天晚上斗他,他始终说信耶稣。以后干部不让斗他了。问他还信耶稣吗,他说:“我信,我信。”没有改变。
因神的保护,干部对他说:“你年纪大了,不要到地里劳动了。你就在监房里写黑板报吧。”他的毛笔字非常好。以后总厂、队里有什么庆祝的横幅,都叫他写。德林哈只有一个中学,让他去给英文老师上课。刑满了,他回家探亲,妻子不接待,因为丈夫信主,她受了许多的迫害。但儿子接待他。老弟兄人很好,我还有他的照片。有一次,他从家里到武汉去,半路上心脏病发作,被主接走了。我很怀念这位爱主的老弟兄。
主的保守
因着主作工,我把几十头豬养到2400头。队里养豬的名声传遍了当地的养豬户,很多人都来参观取经。政府拨款盖新豬舍,奖励了一台带斗的小拖拉机餵豬。开大会时,有的表扬,有的记功。给我两次大会记功。有一位叫董培堂的指导员中队长,对我很好,批了我的探亲假;当然,是和别的干部商量过的。组里人员三年都没准假。我什么也不是,乃是神奇妙的恩典。
主事先预备,让我吃苦锻炼。在劳改队时,麦收完了,土地有高有低,要平整。我是组长,带头干。我想着锻炼自己。以后在大田里头,抬筐时我抬后面,多担一点。苦,不怕,是锻炼的机会。开始很疼,肩膀都压肿了,以后就不疼了。夏天我自己做一双凉鞋,布鞋胶底,缝上几根带子。以后,就不穿这个了,赤脚走土路沙地。到以后,踩着麦茬子,都不怕扎。夏天我怕热,夏姊妹给我做了两条三角裤,我就穿着它,又穿个白大褂,也是家里给的,在伙房里跑来跑去。因为主的保守,没有人欺负我。
取货
在德林哈伙房期间,大队里有一位管伙房的干部,当伙房需要买油、麵、副食、佐料时,他总是带着我去。到店里买什么都定好了,过两天用马车去拉。拉的时候,这个干部不去,叫我和赶马车的、还有帮忙搬东西的另外两个人去,到百货店或副食店取货。
中午吃饭,马也需要休息。他们就在桥下的河边停车饮马。河水很大,能浇田地,也可以喝。他们两人到饭馆,用现钞吃饭。其实,这是违犯监规的。劳改队的犯人不让带钞票,钱由干部保管着。但他们拿公家的东西跟少数民族换钱。我遵守监规,每月发的钱记在账上。家里偶尔寄点钱来,也交给干部存在一个本上,因为犯人不许有现金。我从伙房带来三、四个馒头,躺在河床上吃,喝一点河水,休息,等他们回来。不论何时何地,主与我同在,心里祷告,满了喜乐平安。
政府的规定,咱不违犯。干部有时有什么事,或者哪个人有什么事,或者我自己有什么事,就让我去办。有一次,家里来信,问我能不能照个照片?干部知道了,让我去照相,寄回家。别的犯人知道了,说:“他能照相,我们不能吗?”以后,干部也批了两、三个人去照相。
在劳改营里,我並不觉得不自由。该劳动就劳动,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他们把伙房交给我,干部知道我不偷东西。我管理餵猪时,同宿舍有个藏民很有学问,给我们烧火。冬天在外面有磨好的给豬吃的小麦,他拿着筛子在筛细麵,是人可以吃的。不是他要这麵,而是给认识的藏民吃。我看到了,他很不好意思。我没有说话,跟谁也没有讲。我没问他筛干麵什么。这个藏民特别好,是个知识分子,是藏民中的“阿卡”(音)。我给他传了福音。
我们一起的有个老早出来的医生,姓金名相瑞,和我很好。他看了夏姊妹的相片说,这个人好像在上海哪里碰见过。我不清楚他是否得救了。关于耶稣的事,他都知道,他说他信。他回上海后,还通过信,后来就故去了。当时,他回上海探亲,托藏民给他找一个大的麝香。麝香特别贵,藏民给他找来,他有时得写信给他们,就托这个藏民知识分子用藏文替他写封信。他说,每次带一个麝香,来回的路费都有了。我与藏民相处得很好。按理说,我管理豬圈,他拿公家餵豬的粮食是不对的,但我不讲。凡事仰望交托主,求主怜悯我,带领我。
在那里的,有人出来,结婚了。也有人出来以后,带着在上海的妻子、孩子,又回到德林哈,住着用土胚砌的圆顶房子。
有一个大夫,叫胡传高,有三个孩子,全家都到德林哈了。他每月统记豬报表。他的妻子腿有毛病,走路一瘸一拐的。因为吃水要到井里打,他外出时就托付我,说孩子小,让我帮忙每两天挑一缸水,我说好。有时他回来,就请要好的职工一起吃个饭,到他家里坐坐。
二十年来,不论在什么地方,我总要将耶稣救主的福音传给人。犯人、干部、职工多有被主拣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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