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香岗

   

第十一章

 

  两个麻雀不是卖一分银子吗?若是你们的父不许,一个也不能掉在地上;就是你们的头发,也都被数过了。(马太福音10:29-30)

  老母山农场的聚会已经停止,肢体之间只有偶尔的走访交通。到了1969年,农场又被撤销,而改为军马场。农场给蒋贻庆路费,让他回家。但这时,舟山老家正值文革武斗,两派之间打得很凶。蒋贻庆只好下到内蒙古的农村。

  他们被汽车带到额尔格图乡兴隆大队北安屯二队。

  他们在那里连名字都没有,被称为“下放户”。当地农民问蒋贻庆,他到底犯了什么罪?他回答说,因为信耶稣。当地人只知道成吉思汗,并将他当作神来拜,从未听说过耶稣。蒋弟兄在生产队门前向众人传讲耶稣基督的福音。他们说:“你的神让你们来劳改,我们不要信!”正如圣经所言,我们所传钉十字架的基督,在犹太人为绊脚石,在外邦人为愚拙(林前1:23)。

  蒋贻庆一家既不懂蒙古人的言语,也没有房子住。白天上课、办公的教室,晚上就成了他们一家睡觉的寄庐。家里的物品留在学校的办公室里,箱子里的东西白天竟被老师们偷去。妻子为此事愤愤不平,但蒋弟兄却劝她不必将这些东西看得过重。这里也让人看到,作教师教学生的人也一样是罪人。

  耶稣说:“狐狸有洞,天空的飞鸟有窝,只是人子没有枕头的地方”(路9:58)。神的儿女在地漂流无定,本是“世界不配有的人”(来11:38)。但他们“等候一座城,他神的住处;他没有、也不求地上的房屋”,“因神岂非说过,天上的家乡是那不离正道旅客所安享”(《圣徒诗歌》第544首第二节)。

  有一年,生产队叫蒋贻庆看守西瓜、香瓜地。有一天,儿子来到地里玩,看见满地都是西瓜和香瓜。旁边一位不信主的人说:“你摘一个瓜给你儿子吃吧。”但他不肯,说:“我们是信耶稣的,不能私自摘瓜吃。”他常对妻子说:“我们做父母的行为,直接影响儿女的品德。如果父母敬畏神,儿女也容易敬畏神。假如父母说话行为放纵,儿女也容易仿效。”

  那时,内蒙古人有一种习惯,就是每年到秋天收割的时候,老百姓无论男女老少,全体出动,到各农场、集体农庄去偷玉米、大豆等农作物,作为他们过冬的口粮。有许多人劝蒋弟兄也带家里的儿女一同去偷,但每次都被他拒绝。

  他们说:“你现在不去偷,到开春就要挨饿了。”

  蒋贻庆回答说:“宁可饿死,也不作贼,因为我们是神的儿女”(参徒23:1,24:15-16)。

  蒋贻庆一直祷告寻求神的旨意,因为蒙古人的风俗与汉族不同,传福音非常艰难。他白天做工,晚上回来,一家四口读经祷告。那时,新城还没有重生得救。

  1970年的冬天,又一次政治运动的狂飙刮过。凡是有历史档案、阶级问题的地主、富农、反革命、右派分子,都在所难逃。蒙古人亲连亲,都是本地人,相互包庇;于是把“下放户”当作了箭靶子。

  一天,队长对蒋贻庆说:“老蒋头,明天看你的好戏了!”蒙古人的批斗非常野蛮,许多人都是被打得死去活来,被别人抬回家去的。

  那一天晚上,蒋贻庆与妻子禁食,在神面前倾心吐意地祷告。

  第二天早上八点,民兵带着绳子来捆他。妻子与儿子都知道他的身体担当不起,不禁失声哀哭。

  原来,就在他们刚到额尔格图乡不久,蒋贻庆就生了疟疾,上吐下泻;一会儿发烧,一会儿出冷汗,终夜拉肚子不止(腹泻)。早晨,他拉着儿子的手说:“我可能要走完道路了。你们要回家去,这里不是我埋葬的地方。......”

  新城不怕蒙古人家养着咬住外人不放的大黄狗,挨家挨户地去找医生,终于问到一位老医生。他报明自己“下放户”的身份,神感动那位70多岁的老人,在下雪天柱着拐杖,走光滑难行的坡路来出诊。

  医生一把蒋贻庆的脉,已经是非常微弱,就对新城说:“太晚了!”

  新城说:“我不知道哪里有医生啊!”

  打了一针后,蒋贻庆的呼吸平静下去;又打了一针,服下药,他渐渐恢复过来。

  蒋贻庆对儿子说:“看来神叫我活下去,继续走这条道路。”

  没有过几天,这场运动又临到他。被捆走前,他对家人说:“不要来看我,只要为我好好祷告。”他知道这种批斗会凶恶成性,自己已是九死一生。

  正当他举目无亲、无依无靠的危难关头,神伸出他奇妙的手来搭救他的仆人。

  民兵营长站在门口把门。他把蒋贻庆的头发一抓:“什么人?”

  “北安屯二队的下放户。”

  “下放户?好!到民兵室去睡觉,不叫你就不许出来!”

  蒋贻庆被民兵押到房间里,一直躺在里面睡觉。批斗大会结束了,天色也渐晚,营长回到房间,看见蒋贻庆还在睡觉,问说:“你怎么还在这里?”

  “你不是说,不叫我不许出来吗?”

  “快回家去吧!天晚了,家里人惦记你呢!”

  于是,蒋贻庆拿起帽子,独自走了六里路。全家人见他竟然无伤无痛地回来,都大大喜乐;儿女们又唱又笑又跳。蒋贻庆说:“主知道我身体软弱,所以叫我去睡了一天觉。”神是这样奇妙地眷顾了他的仆人。

  我们所信的神真是信实的,他必不叫我们受试探过于我们所能受的;在受试探的时候,总要给我们开一条出路,叫我们能忍受得住(林前10:13)。

  第二天,治保委员问蒋贻庆说:“昨天你藏到哪里去了?我台上台下就是找不到人。”

  “我的神保护了我。”蒋贻庆把事情的经过都讲述了一遍。

  他听见后惊叹道:“老天爷真是大能!不然你的这副骨头也差不多了。”

  神不许可,连一只麻雀也不会掉在地上,何况他的儿女呢?主说:“就是你们的头发,也都被数过了”(太10:30)。

  那次以后,蒋贻庆对主说:“我们愿意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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