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大复兴

  ——柯理培 著

唯一的根基

  1930年11月,我开着车,与孟教士及另外几位宣教士一起到各处传道,在车上讨论在中国的宣教工作。孟教士告诉我:“一个大的复兴将要来到,同时将要在华北教区开始。”

  “为什么你会这样说?”我问她。

  “因为神曾与祂的百姓立约,”她答道:“神过去所立的这约,今日依然会成就。”她又引用历代志下七章14节说:“这称为我名下的子民,若是自卑、祷告,寻求我的面,转离他们的恶行,我必从天上垂听,赦免他们的罪,医治他们的地。”她继续说道:“我相信神将要降下复兴的火给你和你的同工,因为你们已履行了上述的四个条件。”

  复兴正如孟教士所预言的来临了。美南浸信会已花费数年的时间,只为了履行历代志下七章14节中所提的那四个条件,孟教士这样提到。

  这新的奋兴是在1927年,藉着孟教士所带领的一些聚会开始了。神重用她在我们的教会好几年。她所传的信息,更使人觉得心里的罪,感到重生的重要,同时深深认识罪的可怕后果。渴慕更深的灵性生活,为着全中国的复兴祷告,对神的话语有一种新的尊敬,恢复了信仰的实际、和睦、合一,且毫无不满。

  她到各地区的各个教会,向大众作见证。会后她对每一个人,无论是中国信徒或宣教士,都以同样的问题问他们:“你重生了没有?”她不放过任何一个,无论你是传道人、执事、宣教士,或是别人,都是用这个问题问他们。有人听了像是受了羞辱,于是向她发怒;当他们怒气消退之后,圣灵就在他们心中动工。他们发觉,并明白自己没有重生。

  对这枯燥的问题,有许多可笑的回答,有的说:“我已传道多年了。”有的说:“一直到死,也不会有人知道。”在一个教会里,她发觉没有一个执事清楚知道重生的道理。所以在教会会友之间,常常各不相合,重生好像是天外的事,试想怎能复兴呢?

  奋兴会要避免煽情主义(Sensationalism)。高教士写道:“我所听过的讲道,以孟教士最为安静。会中诗歌并不突出,没有公开的劝诱人决志,只有一个轻轻发出的问题:‘你重生了没有?’高教士引用一位宣教士的信说:“每一件事,在各方面都十分安静,若不是因有奇妙的祷告气氛及偶尔的见证,外来的访客不会相信我们正在开奋兴会。”

  有一位当护士的宣教士分享,她在生活中发觉,为什么以前从不知道救恩?她曾经拘泥在严格的宗教责任之下;她的家庭对于宗教训练向来是很注重的。她了解关于神的事以及不道德的罪,她在教会背诵圣经章节,甚至在祷告中也得到神的应允;但是,她从来不知道凭着信心接受救恩,而宁可靠着良心工作。

  她在童年的时候,有次听到所传的福音,而觉醒自己有罪,但一直到如今仍未经历救恩。她在基督里接受了新生命后,告诉大家一个实际的经历。当她在童年时,有次心里很难受,因她从她邻居那里偷了两角五分钱,她说,很多次神要她认罪,但是她因惧怕惩罚而不敢顺服神;接着,骄傲与惧怕像小偷般,因怕被人揭露而阻止她的悔改。她在十三岁时加入教会,在浸礼时,她曾默默地向神祷告:“求你让这水洗去我那个罪。”但是事实上仍然没有。

  在1922年,她完成了大学护士训练之后,成为美南浸信会的宣教士,差派来华,确实没有任何保留。以人来看,她的信仰是很有深度的了。

  她在一次聚会中,领会者要求每一个人都要确实地得到与神相交的经历,并鼓励花时间单独与主交谈,直到可以感觉到主的同在。这位年轻的宣教士护士也那样做;然而,当她感觉到神的同在后,竟恐惧地跳起来逃走了。她后来说:“我无法负荷那个同在。我知道下一步我应该做什么,当我休假回家时,我要把两角五分钱还给邻居;我也告诉神,我将来要向母亲认罪。因此,平安充满了内心。”岂知,当休假返美时,她仍然没有那种勇气。

  回到中国一年后,在孟教士主领的那几次聚会中,她说她根本不愿参加。然而,跟随她的一位宣教士告诉她一个祷告:“主,降下复兴来吧!先开始在我里面。”聚会开始时,她真希望孟教士不要问她“你重生了没有”这个问题。

  那次聚会中,孟教士请宣教士们帮助她作个人佈道,并问一些人:“你重生了没有?”那青年护士在那天早晨正要以这个问题问别人时,她觉察到自己并没有重生。神在她心里做工,向她说:“你自己没有重生,如何能问人这个问题呢?”

  在那个星期三,她心里是悲惨的;但她表面上学着好像很快乐并一直歌唱。她安慰自己,也默想那歌词的意义,假想她是得救的。她与孟教士步行去参加下午的聚会时,已然决定要告诉孟教士心里的难题,她要与孟教士谈话时,突然回答说:“不!另外有人要与我谈话。”

  这青年护士沮丧地回到家里,认为在那聚会中没有得到帮助。她吃完了晚餐后去医院,与另外一位护士祷告。回到家后,她单独在房间里,在床前跪下祷告:“主,我不知道我是得救或是没有,但是祢知道。我愿与祢、与人都和好,请祢指示我有什么错误。”

  她里面黑暗的罪就显露出来了。于是她哭着说:“我能做什么?”不久,心头的重担挪去了,救恩的平安临到她,围绕着她。有了救恩实际的经验,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立刻,她去楼下找一份中文版的《宝贵的应许》(Precious Promise),又再参阅英文写的应许,抄下来并放在圣经里,体会那是真正宝贵的话。于是,她写家信认罪,这对她的家和朋友,是多么不体面的事。她同时寄一元钱为要赔还那曾经偷的两角五分钱。在那几分钟之后,圣经对她是一本新的书了。她在基督里是新人了。

  孟教士每到一个地方领会,都会要求为教会中重要的人代祷。在济南的聚会中,一位牧师的太太是重要人物。她年轻、活泼、性格很强,毕业于教会中学,同时在神学院受训练数年。她熟悉圣经;但她被列入宣教士的团体祷告表中,因谁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否得救。

  这青年妇人曾说:“孟教士问我‘你重生了没有?’我试着保证自己像她说的重生了。大约两星期以前,我为生病的丈夫祷告时有一经验,我以为这是重生的经验。但过了一个星期,我知道我没有重生。”

  一天一天过去,她听到罪的信息,她的罪明白清楚地摆在她面前。忽然,她觉得必须到基督面前认罪,求主赦免。她知道她的罪是厌恶她的第一个孩子,因为她要得文凭远胜过她的孩子。

  最后一天的聚会中,她降服了,当顽固的骄傲降服,快乐和平安便跟着来了,罪得到了赦免。接着,她在教会作见证,并承认一切的罪。她是人性败坏的范例。许多属灵觉醒的例子,可以从孟教士“重生奋兴会”的果子中选述一二。

  有间学校有两位很漂亮的教员。对美国人来说,刘小姐特别漂亮,因她眉清目秀,满头卷发。在那两位教员中,她第一个有明显的属灵经验。起初,聚会对她没有什么影响;同时,她也想到自己是否重生,想到孟教士不该问她这问题。然而,她深深为罪自责,在神面前看见自己的不义、骄傲、奸诈、贪爱世界、憎恨,都重重压在她的身上。

  虽然在人眼中,她已是正常的基督徒,童年时就在教会学校,但她生命里却没有实在的改变。她说:“好几次,我曾为满有能力的讲道所感召,决定不再犯罪,要行善;但事实上,却一次又一次犯罪。”

  高中最后一年,她受了排外宣传所诱,认为教会是“帝国主义的工具”,祷告是空洞的,圣经不过是人写的,没有神性。她根本不知道重生,也甚少认识神。当她认识她的罪后,便愿生活在基督里,因此跪下向主一件一件的认罪,让圣灵在她的心里做工,并且接受新的生命。

  她又说:“二十三年中,我从未这样地快乐过,两脚行走轻快无比,心情也是非常轻松的。我也确知耶稣是活的主,能释放人得自由。”

  另一位教员比较沉静守旧,出身良好。前几次聚会均没有感动她,然而在第二个礼拜,罪的信息拿掉了她盲目的固执。一次聚会中,她说:“我心里知罪,好像云遮蔽着我,使我无法负荷,以至必须到一个传道的姐妹那里,请她为我祷告。”

  一位宣教士报告,那次奋兴会中,他很喜乐,因为找到了许多渴慕的听众。对他们的传道比较容易,因神已在会前祷告会中预备了他们的心。那时除了教会的信徒以外,还有五十位传道人也参加了聚会。圣灵在开始时就做工,那些人知罪后,得到有重生经验信徒的帮助,个别的在安静中得救。

  有一位青年同工坚持自己已经得救,如此自欺欺人;但无论如何,他无法欺骗圣灵。有一天晚上,这强壮的青年人忽然倒在院子里,必须抬他进来,他身体已僵硬,脸色苍白,手脚发冷。有些关切的朋友跪在他旁边祷告。一位宣教士催促他快快认罪。不一会儿他张开嘴,认罪之后就站起来,得到了赦免,身体就好了。

  有一位老人,是硬心的罪人。一天晚上,他无法留在座位上,去到了讲台前,承认生活中的罪。那时还不太有公开认罪的事,他好像是被强迫一样。忽然之间,全场的气氛改变了。教会仿佛充满了邪灵,他认罪时非常心硬,硬得好像完全不受感动。那时在聚会的人都为他祷告。那天晚上,他改变了。第二天,成了另一个人,他热泪满颊,作见证说,他得到了自由,耶稣释放了他。

  有位宣教士在聚会中说:“现在,我们全部同工几乎都得救了。”然而,另一位却回答说:“没有十分把握,要看他们的行为,才真能知道。”圣灵在他们许多人心里做工,藉着属灵的察验,使他们互相帮助。

  另有宣教士写信说,她的教会祷告了好几年,希望有特别的传道人能来平度。当孟教士来了,她们为着复兴祷告,有大群人来听道,其中有牧师、传道人和学生,坐满了大教堂。查经论到罪的时候,圣灵深深地在每个人心里燃烧了起来。神圣的静穆充满了教堂,那些以前在聚会中信主的人,在别的地方作过见证,在这里也起了作用。一位很出名的教育家,毕业于美国大学,特别去各地作见证。他说以往十年,他是“头脑”的基督徒,现在才真的得救。

  在同一次聚会中,孟教士问坐在前面的男子重生了没有?

  “有!”那男子很快地回答。她小心地打量着他,后来她说:“一双死人般的眼睛。”这男子也在聚会中听道,圣灵开始在他身上做工。他开始思想他有否得救,不知道自己重生了没有。他决定要确实知道。所以请朋友与他一同祷告。他们一同祷告时,男子说:“主,请祢告诉我该做什么,只要我能得到平安。”于是,圣灵使他知罪。他开始向神认罪,主告诉他要向他的朋友认罪。撒旦的权势却拦阻着他,说向人认罪是丢脸的,但这男子知道“面子”比不上永生的重要,他向他的朋友认罪。于是,平安、喜乐就来到他的心里。

  另一个很有意思的人,是位女子中学年老的国文教员,他曾经加入教会,是有名无实的基督徒。他是秀才,曾学习中国与西方的历史,知识很广,也曾经读过圣经,觉得圣经很有意思。当孟教士开始聚会之时,每位圣工人员皆邀请人来参加。这位教员认为孟教士有一些催眠术的能力;那些领人归主,问别人是否得救的信徒,无非是想讨好孟教士。到第三天,他判定孟教士知道心理学;到第五天,他才认识神的真理,并且知道他自己实在是个罪人。

  本来,他认为自己没有任何罪,但在第二天凌晨二时,他醒来开始祷告,在祷告的当下,罪一件一件地出现在他眼前;他拿了一张纸,把每一样都写了下来。他注视写下来的那纸,开始怀疑,以为这只是自己想出来的,不是圣灵所做的。他想确实知道,所以他祷告:“神啊,假如祢是神,假如孟教士不是靠她自己的力量工作,假如耶稣在十字架上流的血能洗净我的一切罪,假如在我面前的罪是圣灵定的;那么,我要认罪,请求祢赐给我平安。那么,我就知道祢是神。”他降服在神面前,平安确实来到他的心里。神是永活的神,他继续祷告。

  男子中学里有一位知名的教员也同样得救了。主使用她带领其他女教员,清楚地在那聚会中归向基督。

  有宣教士在给她朋友的信中说:“复兴一直持续着,我们感到这仅仅是一个开始,每天都有许多灵魂得救。”

  莱阳的一位宣教士写信来说:“你们曾为莱阳的聚会祷告的,必会很高兴知道,圣灵的能力现在与我们同在,使人知罪而得救。那时,李先生到莱州,看到一些朋友很快乐,因他们重生了,知道他们自由、快乐,但这些他却从没有经历过。第二天他回到莱阳,心里很愁苦。第一次开会,不但没有快乐,反而增加了他的愁苦。但是圣灵在他身上完成了祂的工作,在第二天晚上,他把他的罪诚实地放在主面前,求主赦免,李先生因而得到了平安。”

  莱州的聚会中,宣教士家里的一位厨工也得了救。他曾到莱阳为我们的团体做饭,第一次聚会结束之前他才到。他从前在莱阳是个既忠心又有好名声的信徒。他带领闭会祷告,从他的话中,每一个人都知道他有了特别的改变。有人极想知道所发生的事,于是跟到他家,坐在厨房。厨工预备晚饭时,人们去请教他关于“新生命”的事。每一次聚会之后,都有人问他,有一次甚至有八个传道人聚集在他旁边,想要知道他们要如何得到喜乐。一天,他在祷告中说:“主,我感谢祢,现在我不再是那个老我了。”他是真的在基督里成了新造的人。

  另一位传道人,身材高大,相貌也好,也姓李。第一天聚会之后就很不安,随着日子的消逝,越来越不安。但在一次崇拜中,他真的改变了。以后他作见证说,以前他根本不知道他有任何罪,也不怕遇见神,因为没有体会到需要;当他要接受基督作救主时,谦卑的认罪,才知道神来到他心里了。

  1930年,烟台差会联会中充分显露着失望。那些负面的报告,反映出宣教士们中间不满的情绪。翌年的聚会中有点小小的改变,似乎在期望圣灵能力的来临。但到了1932年就有很大的分别了。美国经济不景气,预示国外传道已难能维持。宣教士休假也只好暂缓。这困难对华北并无太大影响。因1932 年宣教的报告表明,孟教士预言的大复兴已经来临。

  黄县来的报告说,华北的浸信会神学院和圣经学校每一位教员都被圣灵充满。学校有新的气象,同样的,怀麟医院的职员在春季复兴会中,也有奇妙的祝福。许多人得救,被圣灵充满。

  济南更多的人得救,1932年得救的人数比过去任何一年要多。许多教会达到新的属灵境界,几乎每一位传道人、教员、女传道和宣教士们,灵性方面都有更深的生活体验。各人的生命中,开始有真正得胜的能力。

  哈尔滨那时虽曾有激烈的共党战争,但仍创立了新的教会。很早以前建造的小房子,现在已不够容纳会友,必须迁至较大的会堂去聚会。

  莱州和莱阳的报告说:“在中国,这真是最好、最好的年份,充满纯净的喜乐,和令人忘我新的喜乐、神迹、亲密的团契;荣耀的救赎主带领我们,与我们同在。祂的能力是超乎人类笔墨所能形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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